“这是啥？”
“外套。”贺骏山用眼神示意她接住，“给你的。”
“给...我？”
周黎晓咽了下口水，慌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你快拿去退了！”
“不给退，只能换。”
“你.....”
“拿着。”
男人扯过她手，把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屈起她臂弯压住，黑沉眼眸里的坚定不容抗拒。
“镇上就这条件，你凑合一下，用卖兔子的钱买的，没花我的钱。”
“你少骗我了！”
周黎晓气笑，“十四块钱能买件冬天的厚外套？我是穷，又不是没买过衣服！”
贺骏山略微尴尬扯了下唇，语气生硬地解释：
“打折的。”
周黎晓气呼呼瞪他，“我发现你这人，撒谎不打草稿。”
贺骏山眼底飞快掠过丝讪色，盯着她水莹莹的漂亮猫眼，抿唇干巴巴回了句：
“跟你学的。”
周黎晓，“......”
看她无语又气恼的样子，实在水灵可爱，贺骏山不禁牵唇笑了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推她一把。
“赶快试，别在门口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不好。”
周黎晓坚持要把衣服推给他，“我不要！”
“黎晓！”
看着贺骏山目色沉沉板起脸，周黎晓手一顿，目光清澈无辜。
贺骏山眼神温和下来，“我想送你。这是我的心意，就算现在你不答应，只要对我还有一点点的好感，也请别说拒绝的话，更别做拒绝我心意的行为，行么？”
“......”
语气这么认真，搞得好像她坚持拒绝，真会伤害到他一样。
周黎晓咬唇，看了眼手里的灯芯绒外套，憋了半天，吭吭哧哧说：
“...那，那我给你，打欠条？”
贺骏山，“......”
“不然我总惦记着这事，心里难安。”
人情都还没还完，又白收他东西，周黎晓会睡不着觉！
贺骏山无奈，“不必这样。”
就算最后两人没成，他也不会计较这点东西。
周黎晓用力摇头，“一码归一码！你不拿欠条，就把衣服收回去！”
看她一脸坚持，贺骏山又气又想笑，想着不在这件事上争执，衣服收下就好，就点了头。
“行。”
*
在前台借了纸和笔，从招待所出来，周黎晓将写好的欠条叠整齐，塞到贺骏山手里。
“走吧，随便买两个包子吃？”
昨天大出血，现在又欠了二十块的外债，她是一分钱都不想再多花。
贺骏山攥住欠条随手揣进裤兜，点点头：
“行。”
两人在附近包子店买了包子，边走边吃。
赶到公交站牌时，路边已经等了好些人。
贺骏山身高腿长，仗着身形优势把周黎晓护在身前，跟挤着排队的人隔开，自然也不经意间就瞥见了缩在角落里的阮宁母子。
他嘴里咀着包子，不动声色侧目扫了眼。
那边阮宁远远望见他，登时吓得脸一僵，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牵上儿子调头就走。
贺骏山收回目光，垂眼看了看身前的周黎晓，也没吱声。
一群人等了约莫半个钟，公交车晚点赶到。
人群一窝蜂的往前挤。
贺骏山两手一扒门框，周黎晓就借着这点空荡，被两条手臂护在中间，当先挤上了车，还抢到了好位置！
两人坐下后，她心情甚好的斜睨身边的男人一眼，小声赞许：
“厉害！”
贺骏山扬眉笑笑。
两人坐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摇摇晃晃往万家村赶的时候，下沟村的杨家人正一个比一个糟心。
昨天杨志刚回来后，就没见到周黎晓跟贺骏山，他跑遍了整个村子，后山也找遍了，直找到天黑也没找着人。
晚上刚一进院子，迎接他的就是杨老太的大扫帚。
“诶！妈！妈你这是干啥！快放下！”
“我打死你！”
杨老太抡着扫帚狠狠拍了他两下，才一把丢开扫帚，瞪着眼叉起腰，指着他鼻子怒问：
“你还敢往外跑！我问你，我给你的三十块钱呢？拿来！”
“我哪就往外跑了？我找她们俩去了！”杨志刚拍了拍肩，气急败坏的反驳，“你们把人都看丢了，我都没说话，你还打我！”
杨老太怒喝，“先给老娘把钱拿来！”
见插科打诨蒙混不过去，杨志刚眼神飘忽了下，硬着头皮说：
“没了...”
“啥？”
“到镇子，镇子上让贼给摸了！”杨志刚皱紧眉破罐子破摔，“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杨老太一阵怒火中烧，抄起地上的大扫帚就要揍他。
“诶！妈！妈妈妈...”
“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我怎么什么你这么个不要逼脸，谎话连篇的不孝子！”
杨老太扫帚抡的虎虎生风，边抡边骂，拍苍蝇一样，恨不得直接拍死杨志刚。
母子俩在院子里追赶打骂，鸡飞狗跳的场景，看的躲在门口瞧热闹的杨红英和赵秀芬母子俩不敢插声。
还是蹲在台阶上抽旱烟的杨建业看不下去，拔声喊道。
“行了！一大把年纪，再闪了腰，明天英子还嫁人呢！”
‘啪’
杨老太气喘吁吁站住脚，一把丢了扫帚，颤抖的手指着杨志刚，黑脸下令：
“今天晚上没你的饭！你给我等着，等英子明天出了门，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杨志刚反手搓着被打疼的后背和后脑勺，杵在院子当中，闷声不吭垂下头。
“都给我进屋吃饭！”
杨老太甩手吼了一声，当先抬脚怒气冲冲进了北屋。
杨建业见状，最后看了眼儿子，在树上磕了磕烟杆儿，也跟进了屋。
“妈，我饿了。”杨木生抬头看赵秀芬。
赵秀芬眼神闪烁瞄了眼杨志刚，带着儿子也进了北屋。
杵在门口的杨红英也没管院子里的亲哥，等几人都进去了，掀帘子也跟进去。
一家人坐下来闷声吃饭，老太太在气头儿上，没人敢出声。
就连饭后，都不用杨老太再指挥，赵秀英跟杨红英就自动收拾起桌上碗筷来。
杨老太站起身，拉着脸看了眼闷葫芦似的老伴儿，命令道。
“你进屋，我跟你说两件事儿！”
杨建业叹了口气，起身跟进了屋。
老两口关在屋里头，不知道在说些啥。
厨房这边，赵秀芬跟杨红英边干活儿，边悄声嘀咕。
“英子，你说，这么晚了那俩人还不回来，孤男寡女的，能去哪儿啊？”
杨红英轻翻白眼儿，“我管不着，爱上哪儿上哪儿！”
反正明天她一嫁人，周黎晓就会收拾东西滚蛋了，往后她应该再也不会回杨家来，她爱干嘛干嘛去，跟她们家没关系。
赵秀芬看她一眼，又悄声说：
“看刚子那着急的样儿，该不会，还没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