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你也进城买东西吗！”
“早知道我跟爸爸等你一会儿就好啦，我们还可以坐一辆车呢！”
“阿姨你买完了吗？你还去不去别的地方？”
“晚点儿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我让我爸爸给你占座！”
贺骏山一边付钱，一边听着贺小军小嘴叭叭聒噪个不停的动静，听到最后一句，额角忍无可忍绷紧。
拎起买好的东西，他转过身，看向自己那就差对着周黎晓摇尾乞怜的儿子，实在没眼看。
沉喝一声：“贺小军！”
贺小军叭叭个不停的嘴巴瞬间闭上，扭过脸，一手牵着周黎晓，眼巴巴回应一句。
“爸爸你看！是周阿姨吔！”
好！他看见了！
贺骏山咬紧后槽牙，冷冷盯了死皮赖脸的小崽子一眼，绷着脸大步走上前，伸手揪住贺小军衣领把人拎到身边。
“贺团长...”周黎晓喃喃点头，扯了下唇。
陈红飞快瞥她一眼，这才回过神，跟着不尴不尬打了声招呼：
“贺，贺团长，真巧啊。”
贺骏山冷着脸点了下头，嗓音沉厚：
“不打扰你们，我还有事，先走。”
他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手拎着贺小军抬脚离开。
“啊！爸爸！你松开我~”
贺小军扑腾着胳膊腿，又眼巴巴朝周黎晓伸手，“周阿姨~！”
周黎晓抿抿唇，目送父子俩走远，到底是没开口说什么。
直到两人走远，贺小军还在喊一口一个‘阿姨’的喊，引得周围货柜的柜员纷纷用异样来回眼神打量。
陈红啧啧有声，挽住周黎晓的手，轻笑打趣：
“这孩子，叫那么凄惨，跟生离死别似的，还挺好玩儿。”说着看了眼周黎晓，“要不是贺团长穿一身军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拐卖小孩儿的，‘阿姨阿姨’，叫你叫挺亲啊。”
周黎晓唇角轻牵，岔开话题。
“你有什么要买的没？咱们再转转？”
“我可没有。”陈红耸了耸肩，“那咱们走吧，溜达着过去，没准儿纪建松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周黎晓嗯了声，没说什么。
两人挽着手朝外走去，陈红忍不住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
她本来就是藏不住话的人，没憋一会儿就忍不住悄声八卦。
“贺团长那儿子，咋瞧着跟你那么亲呢？”
周黎晓眼帘微煽，浅笑解释，“我招孩子喜欢呀。”
陈红眯眯眼，“嗯？你有啥没说吧？”
周黎晓无奈地看她一眼，“你少八卦，又平白无故脑补些什么？”
“什么平白无故？那我刚都看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那娃他妈呢！”
陈红撇撇嘴，“你就说吧，举报你前夫那会儿，我可听说人家贺团长都出来给你做证人了，因为出事儿的是他团里的人，组织上还对他进行了思想教育，让他交了思想报告呢！”
她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个，周黎晓心底隐隐有点不舒服。
“虽说吧，他是杨志刚的团长，他受点牵连也是应该。”陈红又说，“不过比对第一次乔璐举报那事儿，贺团长这立场变得也有点突兀、绝对.....”
“别瞎说！”
周黎晓蹙眉，看她一眼，“这附近这么多人，被人听见，又该传闲话，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陈红微愣，看了看左右，没一个脸儿熟的。
“唉哟，你也太小心了，哪儿有什么人？再说我说的这么小声，也只有你能听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周黎晓浅抿唇，脸上毫无情绪说道。
“你那话就有歧义，为什么要拿我举报跟乔护士举报放在一起比？”
陈红眨了下眼，“因为你俩不都举报的一对奸夫淫妇.....”
“上次乔护士之所以举报失败，是因为她太冲动，没有足够证据，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和足够的立场。”周黎晓严肃的说。
“我跟她不一样，我有证据，也有立场。”
“我受婚姻和军婚法保护，就算身为丈夫的军人犯错，组织也应该给我个交代，所以一定会严查。”
“贺团长上次之所以判断有误，是因为他没有亲眼所见，所有人都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他们不能相信乔护士的一面之词，才让杨志刚侥幸蒙混过关。”
“这次贺团长改变立场，也是因为他亲眼所见杨志刚犯错误，不是因为什么别的。”
周黎晓说到这儿，叹口气：
“我知道你好奇，不光你好奇，其他很多人应该都在背后议论过这件事，甚至乱嚼舌根说贺团长的坏话。”
“但是陈红，我能这么顺利就摆脱苦海，都是因为贺团长的公正无私大义相助，他对我来说就是恩人。”
“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议论贺团长不好，也受不了有人说他们父子什么不好听的话。”
“以后当着我的面，你不要说他们闲话，好不好？”
陈红听得愣住。
周黎晓此刻严肃的神情和眼里满满的认真，简直让她觉得，贺团长的形象都高大神圣起来。
她磕巴了一下，话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不是，你还要把他供起来不成？”
周黎晓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表现有点过。
她眼神闪了下，嘴角浅抿出抹笑弧，语气轻松了一点，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我要是有那个条件，我都能给他建一座生祠，往后逢年过节供奉他！”
陈红愣愣眨眼，看周黎晓说这话时笑了，一时也没绷住：
‘扑哧’
“我就是随便说那么一句，你可别搞那些封建迷信的，让人知道了抓你进去思想改造！”
周黎晓笑眯眯，挽住她手，“我开玩笑的，你可别给我到处乱传！”
“诶呀，知道！”
陈红失笑摇摇头，转目看了眼前头，“不跟你扯这些，先走吧，再聊下去，咱们都能在这儿吃晚饭了！”
周黎晓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挽着手快步走出百货市场，丝毫没注意，旁边一列柜台的走廊里，贺骏山父子俩就避在拐角处。
直到周黎晓和陈红走远，贺骏山才松开捂着儿子嘴巴的手。
“呼~！”
贺小军大喘口气，小脸儿憋的通红，扑腾着胳膊从他腿边退开两步，不满地攥着小拳头嚷嚷起来。
“爸你干嘛？！是要捂死我吗？我不过是跟周阿姨打声招呼，又没做啥！”
贺骏山收回视线，漆黑眸光微闪，垂下眼皮淡淡睨着他。
“你那是打招呼？我平时那么教你跟人打招呼？你自己觉得礼貌吗？”
“哪里不礼貌了！”
贺小军气呼呼叉起小腰，“不是挺热情吗？我都龇着牙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