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屁,事儿倒是有一小件。”
纪建松清了清嗓子,搓着手,侧头贴到他耳边,小声问:
“您那房,也不住了吧。”
贺骏山眉心微皱,侧脸睨他。
纪建松忙解释:“我那房还空着,不是缺家具么?我想尽快结婚,大冬末家具再赶不出来,这不就耽误事儿么?”
“团长你反正要走,房子也得交回去,那些家具...给我呗?”他厚着脸皮嘿嘿笑,“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您就当给我随礼了,成不?”
贺骏山,“......”
“团长?”
“...滚”
“诶?”纪建松笑脸一僵,眨眨眼啧了声,“您看您这,我出钱还不行?我给钱,,二手的您便宜......”
“滚!”
贺骏山提腿就是一脚。
纪建松猝不及防被踹一踉跄,要不是下盘够稳当,差点儿就趴地上去,这动静引得周围几个正监督作训的连长、排长们,纷纷勾脖子看热闹。
大老粗瞬间脸皮涨红,强作镇定站的笔直,脚步挪回原来的位置,暗暗斜了贺骏山一眼,嘴里还嘀咕着。
“...过分了啊!小气吧啦...”
贺骏山扬手作势抽他,这才把他后面细碎埋怨的话给堵了回去。
纪建松闭嘴转开眼,暗暗瘪嘴,一脸的幽怨。
贺骏山这才放下手,没再搭理他。
他目光看向前方作训场地,脑子里刚刚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张清丽面庞,就听身后有跑步声靠近。
“贺团长!”
贺骏山转头,瞧见是郭首长的勤务兵,正笑呵呵地给他打手势:
“快,首长等您呢,有任务要交代您。”
“你们盯着,我去看看。”
交代了一句,他跟着勤务兵跑步去往政务大楼。
*
郭首长办公室。
‘叩叩叩’
“进。”
听到里面人应声,贺骏山推门而入,立在门口站了个军姿。
“首长!”
郭首长坐在沙发上,见他来,笑呵呵招了下手:
“骏山,来,我跟邓教授刚刚还聊到你的事。”
贺骏山看了眼坐在郭首长对面的女人,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带上,这才迈步走上前,神色放松点头以礼。
“邓姨。”
女人笑容和蔼,打量他一眼,开口说:
“我刚刚可听郭首长说,你很快就要回首都军区了。”
贺骏山淡淡扯唇,“是。”
“终于愿意回家了?”
科研基地领导人邓文萍教授,平时最严肃冷漠的人,此时对着贺骏山却是一脸打趣,想着看待自己偏爱的后辈。
贺骏山淡笑垂下眼,直言说出理由:
“小军马上要上小学,我就想带他回首都念书,刚好家里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我是该回去尽孝了。”
邓文萍教授微微颔首,“不管什么原因,你能想通就好,我替老贺她们俩感到高兴。”
郭首长闻言叹了口气:
“高不高兴的,反正我话得带到,我是很不愿意放人的!”
邓文萍教授失笑。
郭首长挑眉,“你笑什么?有一说一,像骏山这样的军事人才,就应该留在作战军区,不然才干都浪费了!”
“行了。”
邓文萍教授摇摇头,“他为军区,为国家已经奉献了很多,老贺他们又只剩这一个儿子,你再不舍得,也得放人!”
郭首长又是一声长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邓文萍教授嗔他一眼,转头又看向贺骏山,语重深长地开口道:
“骏山,你刚刚说到小军,我又想替你妈絮叨几句。”
贺骏山站直身,目光清明专注。
“邓姨,您说。”
“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不提也罢。”
邓文萍教授轻叹口气,“现在,你也该是时候,替自己打算打算了。小军,他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你爸妈很清楚他们对你有亏欠,是希望你能不要因为过去的事,而耽误自己的人生。”
话听到这儿,贺骏山已经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了。
他眸色微暗,便听邓文萍教授接着道:
“当初一个大院儿里的那些子弟,现如今都成家了,只剩你还没个正谱。”
“这些年,我跟郭首长也应你爸妈的请求,想办法给你介绍过几位女同志,可后来几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说到底,根本原因都在小军的身上。”
“这情况呢,我也跟你妈在信上提过,她心里有数了。”
“这不,知道我这次来军区,她特地打过电话来,托我问你件事。”
贺骏山鼻息微沉,面无表情点头:
“您说。”
“...她的意思是”
邓文萍教授语气斟酌:“小军也已经这么大了,他从小在南岭长大,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跟他们也不亲。”
“要么,这次就先把他留在这儿,有我帮你照看着,你自己先回首都,趁着年关多相几次亲,把人生大事先定......”
“您不用说了。”
贺骏山冷言打断她,“谢谢邓姨代话,这事我不同意,回头我会自己打电话跟他们说清楚。”
邓文萍教授怔了怔,看着他欲言又止:
“骏山,你妈妈也是...”
“小军是贺家的孩子,是我儿子。”
贺骏山眼神清冽打断她,语气也不容置喙:
“当初她们为了青川选择把孩子留下,现在就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原因随便就把他丢弃掉。”
“我一手将他带大,他就是我儿子。就算是他的爷爷奶奶,也不能以任何名义哪怕是以为我好的名义,伤害他!我绝不允许。”
办公室里寂静几瞬。
郭首长和邓文萍教授对视一眼,笑叹说:
“怎么样?我就说,行不通啊!叫你提都别提吧?你偏不听。”说着点了点贺骏山,“就他这脾气,倔驴,谁都甭想做他的主!”
邓文萍教授听言,也叹了口气,只是眼神略显复杂,看向贺骏山说道。
“...你妈还说了,你要是有异议,就让我告诉你件事。”
贺骏山看着她,耐心等她把话说完。
邓文萍教授:“她们收到国外的信,那个女人在国外把资助她留学的钱挥霍完了,现在写信说想念自己的儿子,不日就要回国来见孩子。”
贺骏山脸色一沉。
“你要是把小军带回首都,那个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一旦让她见到孩子,母子连心,小军说不定就被他那个妈教成什么样儿...”
“不会。”贺骏山语气低沉,“我儿子,我清楚。”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