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盯着终端上那行刚弹出的消息：“别相信穿灰衣服的人。”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抬起眼，扫了一圈前方的队员。陈默站在他左后方半步的位置，外衣拉链敞着，内衬露出一角浅灰色布料。那颜色不显眼，但在昏暗灯光下仍能分辨。
“把外套反穿。”林远低声说。
陈默没问为什么，马上照做。拉链被翻到里面，灰色布面藏了进去。
林远按下通讯键：“老陈，盯住陈默的频段，有任何异常波动立即切断。”
“明白。”老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稳定而低沉。
队伍重新列队。林远抬手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关闭强光灯，只留夜视仪的微弱绿光。他们贴着墙根向前移动，脚步压得很轻。
前方通道分出三条岔路。中间主道铺着防滑钢板，两侧有排水槽。左边是维修通道，顶部布满粗细不一的管线。右边则是通风井延伸段，铁梯垂直向下，尽头看不清。
林远调出刚才截取的草图。根据线人提供的信息，通往核心指挥部的路线应经过北侧排水管，绕至监禁区后方。但地图上标注的路径和实际结构有出入——原本应该封闭的一段管道，现在被临时加固成了通行道。
“有人动过这里。”陈默靠近墙面，手指摸过一段新焊的接缝，“焊点还没氧化。”
林远点头。这说明这条路最近才启用，可能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备用通道。
“走这条。”他指向右侧通风井。
陈默皱眉：“太窄，不利于展开。”
“正因如此，他们不会重点防守。”林远说，“而且我们不需要展开，只需要通过。”
两人简短交换意见后，决定由陈默带两人先行探路，林远率主力随后跟进。
通风井的铁梯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轻微吱响。陈默每下一级都先试探承重，确认安全后再挥手示意。五分钟后，他抵达底部，发回信号：无人值守，通道畅通。
林远带队跟上。所有人落地后迅速靠墙集结。前方是一段低矮的混凝土走廊，顶部滴水，地面湿滑。
刚走不到二十米，红外警报灯突然亮起，红光缓慢旋转。
“第一处阵地。”林远压低声音，“两人在岗亭内，配有手持电击棍。”
陈默观察片刻：“他们视线集中在主通道方向，这边属于盲区边缘。”
林远下令：“你带一组从上方管线爬过去，制造噪音。我这边趁机推进。”
计划启动。陈默三人攀上头顶的粗管，缓慢前行。走到一半时，他故意踢落一块松动的金属盖板。哐当一声，声音顺着管道传向远处。
岗亭里的守卫立刻抬头，一人拿起对讲机报告，另一人起身走出门查看。
就在这一瞬，林远带队快速穿过警戒区，进入下一个拐角。
第二处防线设在交叉口，装有自动感应器。只要有人进入十米范围，就会触发蜂鸣。
“声波干扰器能撑八秒。”陈默检查设备电量，“够我们冲过去。”
林远摇头：“八秒不够全员通过。而且对方可能设置了延迟响应机制。”
他取出一个小型信号模拟器，连接终端，输入一段代码。这是老陈早前从监控系统里提取的日常巡检信号模式。
“等灯闪三次，我们就进去。”他说。
三分钟后，红外灯按节奏闪烁。林远按下按钮，模拟信号同步释放。感应器短暂识别为常规巡查，未启动警报。
队伍分批通过，动作紧凑。
第三处哨点最为隐蔽。两名守卫蹲在角落的工具箱后，面前摆着一台便携显示屏，正在轮换休息。
“他们不是正式编制。”陈默看了眼制服细节，“袖标是临时贴的。”
林远判断：“外围抽调来的，警惕性不高。”
他取出镇静喷雾，交给身侧队员。两人从两侧包抄，接近到五米距离时同时出手。喷雾命中面部，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瘫软倒地。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大声响。
林远蹲下，搜查其中一人腰间。除了对讲机，还有一张手写纸条，上面写着：“七点整清场，b3以下锁闭。”
时间显示，现在六点四十二分。
“他们在准备撤离。”陈默看完纸条，“如果名单真在这里，必须赶在锁门前拿到。”
林远站起身：“加快速度。”
队伍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变窄，墙体由砖混转为钢筋混凝土。空气变得更冷，呼吸带出白气。
又拐过两个弯后，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框上有电子锁面板，旁边挂着警示牌：“非授权禁止入内”。
林远示意停下。他打开终端，接入老陈建立的临时网络，调出建筑结构图。这扇门之后是最后一段走廊，再往前三十米就是核心指挥部入口区域。
“还有一次机会。”他说，“过了这里，就没有退路。”
陈默检查装备：“干扰器剩余两次使用权限，记录仪正常，通讯链稳定。”
林远看向身后。老陈在后方节点完成了最后一次频道加密，确认所有信号已切换至新频段。
“可以行动。”老陈的声音传来。
林远抬手，队伍开始移动。他们贴着墙边，单列前行，间距保持五米。金属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第一人侧身进入，随后招手。
全部人员通过后，林远停在最后一个拐角平台。前方三十米处，一道宽大的金属门廊横亘在通道尽头。上方有红外扫描灯规律扫过，每隔七秒一轮。
他摘下耳机，轻声对陈默说：“再往前，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默点头，关闭了外部信号发射。他的手指在记录仪上按了一下，时间定格在六点五十一分。
老陈在后方确认：“频道干净，监听未发现异常。”
林远看着那道门廊。灯光扫过时，金属表面泛起冷光。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人等着，也一定有更多陷阱尚未触发。
但他不能再等。
他抬起右手，准备下达最后推进指令。
这时，终端屏幕忽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
“灰衣服的人已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