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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向上漂浮,周身金光流转,深渊的黑暗在他身后被暂时压制。混沌核心被封印成一道符文,虽然暂时无害,但其最后的话语——“只要绝望存在,我便永恒不灭”——像一根针,扎在他心头。他感受着体内守护者印记的巨大消耗,也觉察到它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深渊第八层,甚至更深处,那股深邃的邪恶仍在缓缓转动,而另一枚慈悲碎片的微弱召唤,从更深处传来。

可就在此刻,一股来自人间界的气息,带着难以言喻的焦急与绝望,猛然从深渊上方灌入。那股力量,比他曾遭遇的任何深渊生物都更具威胁,它的源头,竟与混沌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净尘心头一紧,师父的气息,正在人间面临巨大的困境。他不再犹豫,猛然加速,金光划破层层黑暗,冲向那遥远却又迫切的呼唤。

他破开深渊的界限,身体猛地冲出地面,落在一座曾经熟悉却此刻完全陌生的城市中央。夜幕低垂,万家灯火却不再闪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街道上,车辆停滞,行人如同雕塑一般,姿态各异,却都面无表情。没有哀嚎,没有奔跑,甚至没有风声,只有一种死寂的、压抑的沉重,弥漫在空气中。

净尘心头一沉,这不是飘飘鬼的混乱,也不是异变者的狂暴。这更像是……灵魂被抽离后的空壳。他尝试用慈悲刀触碰一个静止的路人,刀身金光流转,却发现那人猛地颤抖,脸上肌肉扭曲,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发不出声音。他迅速收回刀光,这些人还活着,但他们的心智,他们的灵魂,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掏空,只剩下躯壳。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

他感应到师父的气息,它微弱而断续,像风中残烛,在城市的某个方向闪烁。它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壁垒,而是摇摇欲坠的屏障,似乎在极力抵挡着什么。净尘心如刀绞,他必须尽快找到师父。

城市边缘,几声细微的哭泣声传入净尘耳中。他循声而去,发现一群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躲藏在地下废弃的地铁站里。他们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

“你是……净尘法师?”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名年轻女子,眼中带着微弱的希望。

净尘点头,没有时间解释。

“城市……城市完了……”一个老人绝望地低语,“那东西……它来了。”

“什么东西?”净尘沉声问。

“它不杀人,但它吞噬我们的心,我们的……希望。”女子声音带着哭腔,“几天前,它突然出现在市中心,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从那天起,人们就开始变得奇怪,先是沉默,然后是空洞,最后……就成了外面那些行尸走肉。”

净尘心头一震,黑色石碑?这与混沌的“映射”理论不谋而合。这东西不是实体,而是绝望的具象化,它通过吸收希望来壮大自身,将整个城市转化为它的养料。

“它会攻击吗?”净尘问。

“不……它只散发着一种让人绝望的气息,让人失去一切活下去的念头。”老人颤抖着说,“有的人会突然发狂,攻击身边的人,但那不是他们自己,是绝望在操控。”

净尘明白了,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战斗。这是精神与意志的较量。慈悲刀可以净化,可以转化,但面对活生生的人类,若直接净化其灵魂深处的绝望,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必须找到源头,切断联系。

他将慈悲刀横在胸前,刀身金光不再外放,而是内敛成一道道细密的金色符文,将自己笼罩。他不再是简单的驱散,而是尝试用慈悲刀的“包容”之力,抵御那种无形的心灵侵蚀。他让幸存者们暂时待在地铁站深处,并以慈悲刀在入口处布下了一道微弱的防护,只能争取短暂时间。

净尘走出地铁站,城市中心方向,一股更强大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那些“绝望者”没有阻拦他,他们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或缓慢地游荡,像破碎的提线木偶。偶尔,几个“绝望者”会突然暴起,互相攻击,发出无声的撕扯。

他穿梭于寂静的街道,避开那些无意识的冲突,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师父的气息越来越近,但也越来越微弱。它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只能勉强维持。

终于,净尘来到城市中心。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石碑,如同地狱的尖塔,无声地矗立在曾经繁华的广场中央。石碑表面没有一丝纹路,却散发着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它的顶端,一个无形的漩涡在缓缓盘旋,仿佛在汲取着整个城市的生机与希望。

石碑周围,密密麻麻地盘坐着无数“绝望者”,他们眼神空洞,身体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他们是这座城市中被侵蚀最深的灵魂,成为了石碑最忠实的“信徒”。

而在石碑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盘膝而坐,正是他的师父。师父的身体周围,一道微弱的金光屏障正在摇摇欲坠,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轻微颤抖。他没有在战斗,而是在苦苦支撑,以自身的佛法与慈悲,试图镇压石碑散发出的绝望气息,保护着城市最核心的灵性。

“师父!”净尘低声呼唤,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

师父没有回应,他的双眼紧闭,面容扭曲,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石碑散发的绝望之力,正试图从四面八方撕裂他最后的防线。净尘清楚,师父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这座城市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他猛地冲向石碑,周身金光大盛,慈悲刀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些盘坐的“绝望者”似乎感应到他的到来,他们的头颅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转向净尘。他们没有攻击,但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从他们身上爆发,试图将净尘彻底淹没。

净尘没有理会这些绝望者,他将所有力量凝聚在慈悲刀上,刀尖直指那座散发着无尽绝望的黑色石碑。他明白,这是一场与绝望本源的较量,也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他必须在师父被彻底吞噬前,斩断这座“绝望丰碑”与城市之间的联系。

就在净尘即将触及石碑的刹那,石碑表面突然泛起一层涟漪,一股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带着无法想象的威压,从石碑深处爆发,瞬间将净尘笼罩。那意志没有声音,却直接传入净尘的脑海,充满了嘲讽与轻蔑,仿佛在说:你以为,你真的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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