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未散的山谷里，林渊跪坐在新凿的石台前，额角渗着细汗。
他指尖抚过石面刻着的最后一道灵纹，识海中的青铜古碑正缓缓旋转，推演时残留的灵气在经脉里嗡嗡作响。
“第三道聚灵阵的节点偏移半寸。”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蹲在石台下刻阵的外门弟子周石手一抖，刻刀差点崩了石面：“林师兄，这都第三遍校准了......”
“按我说的改。”林渊抬手抹了把脸，目光扫过山谷里七零八落的阵旗——这是他用推演系统反复优化过的布局，每道纹路都精确到分毫不差。
三天前岳震长老拍着他肩膀说“放手去干”时，他就知道机会难得。
青冥峰截了灵脉主干，但残脉里那缕淡青灵气，足够他用推演系统逆推灵脉走向。
“引灵诀，起。”林渊掐了个法诀，指尖灵气如游蛇钻进石阵。
山谷里突然起了风。
原本散在四周的阵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石台上的灵纹泛起幽蓝微光。
周石瞪圆了眼，看着石缝里渗出的淡青色雾气——那是灵脉复苏的征兆！
“成了！”负责监测灵气的内门弟子陈三突然拔高声音，“灵脉恢复速度比预估快了三成！” 山谷里爆发出欢呼。
几个紫云峰弟子围着石阵又跳又笑，连平时最沉稳的陈三都红了眼眶。
林渊靠在石壁上，听着这些年轻的声音，紧绷的肩背慢慢松下来。
他望着石阵里翻涌的灵气，想起三天前岳震长老拍他后背时说的“给你请功”，喉间突然发紧——自从母亲被山匪打断腿后，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属于自己人的喜悦了。
“哟，好热闹啊。” 清冽的男声像冰锥扎进欢呼里。
林渊抬头，就见二十几个青衫弟子从谷口鱼贯而入，为首的楚昭然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玉扳指，腰间的青玉牌在雾里泛着冷光。
“楚师兄？”周石下意识挡在林渊身前，声音发颤。
楚昭然抬眼扫过石阵，目光在灵脉雾气上顿了顿，突然笑了：“紫云峰何时这么阔气了？ 未经宗门许可私开灵脉，当云鹤宗的规矩是儿戏？“他身后的弟子立刻起哄，”就是！ 灵脉是公共资源，哪能让个外门升内门的小子独占？“
林渊盯着楚昭然腰间的青冥峰令牌，心里快速翻涌——三天前他故意让半枚玉片被捡走，就是算准了青冥峰会来闹。
但他没算到楚昭然来得这么快，连其他峰的弟子都拉来了。
“楚师兄说笑了。”林渊往前走了半步，声音平稳得像深潭，“这处灵脉本是被截断的残脉，岳震长老已向宗门报备过。”
“报备？”楚昭然突然逼近，玉扳指几乎戳到林渊鼻尖，“你当长老的面子能压过宗规？ 云鹤宗立派三百年，灵脉归属向来要经七峰共议！“他身后的弟子跟着往前挤，谷口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几片枯叶打在林渊脸上。
“楚师兄好记性。” 清甜的女声从谷口传来。
众人转头，就见苏璃抱着一卷竹简站在雾里，月白裙角沾着晨露，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温润的光。
她指尖摩挲着竹简封皮，目光扫过楚昭然时带了丝凉意：“但你忘了宗规里还有一条——‘无主灵脉以实际掌控者为尊’。”她展开竹简，指节点在泛黄的纸页上，“这是三百年前祖师手书的《灵脉典》，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楚昭然的脸色变了。
他盯着那卷竹简，喉结动了动，突然冷笑：“苏师妹何时成了紫云峰的人？”
“我只是记得，”苏璃将竹简收进袖中，目光转向林渊时软了些，“云鹤宗的规矩，总该由规矩本身来定。” 山谷里突然安静下来。
林渊望着苏璃发间晃动的青玉簪，心里突然浮起个念头——这姑娘，怕是比表面上更通透。
“够了！” 青冥峰弟子里突然窜出个圆脸少年，他涨红了脸，抬手就是一记风刃：“跟这乡巴佬废什么话！” 林渊瞳孔微缩。
识海中的古碑瞬间转动，少年的动作在他眼里慢成了慢放——手腕先抖，风刃从指尖凝聚时灵气会偏向左侧。
他侧身、旋步，反手扣住少年的手腕，膝盖顶住对方后腰。
“咔嚓。” 少年的腕骨发出脆响。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咬着牙不肯叫，只恶狠狠瞪着林渊：“你敢伤我！ 我堂兄是青冥峰执事......“
“住口！”楚昭然猛地甩袖，袖风卷得少年踉跄后退。 他盯着林渊扣住少年的手，眼底的戾气几乎要烧起来：“林渊，你这是在找死！”
“都住手！” 冷喝声像惊雷劈开晨雾。
众人抬头，就见莫问尘踩着一片青竹符悬浮在谷口，腰间的监察令泛着冷铁的光。
他扫过满地狼藉的阵旗，又看了看林渊扣着的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成何体统！” 林渊松开手，后退半步。
他能感觉到后背被冷汗浸透，但心跳却异常平稳——该来的终于来了。
莫问尘落下地，拂尘轻扫过石阵：“灵脉暂停使用，所有涉事者随我去演武场。”他目光扫过楚昭然，又转向林渊，“包括你。” 山谷里的雾气渐渐散了。
林渊望着被莫问尘用禁符封死的石阵，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兽皮地图，指腹蹭过上面自己用炭笔加的新标记——那是他用推演系统逆推灵脉时发现的，另一处更隐蔽的分支。
“这一局，”他望着被禁符笼罩的石阵，声音轻得像风，“才刚开始。” 演武场的晨钟远远传来，撞碎了山谷里最后的寂静。
林渊跟着人群往宗门禁地走，眼角余光瞥见楚昭然正低头摩挲袖中玉片，苏璃则站在石阵前，指尖轻轻碰了碰被禁符覆盖的灵纹。
而在云鹤宗最高处的宗门大殿里，七峰长老的席位已整齐排开。
案几上的青铜香炉飘着青烟，将将盖住殿外传来的脚步声——那是各峰代表前来参加听证会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