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的混战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渐渐归于沉寂。李云金与黄小凤屏息凝神,直至确认再无动静,才由福伯小心探出查看。
少爷,漕帮的人退了!福伯返回,脸上带着惊异,地上有打斗痕迹,但没留下尸体,对方手脚很干净。
黄小凤蹙眉:是谁在帮我们?
李云金沉吟片刻:无论是谁,此地不宜久留。福伯,按计划行事。
接下来的日子,在福伯暗中调度下,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李云金动用了,李家隐藏的部分资源,黄小凤则通过醉仙楼的渠道,秘密联系了,一批精通海事、且曾受漕帮打压的船匠与水手。
城东私人船坞,一艘中型三桅商船,破浪号正在接受最后的改造。龙骨加固,船舱扩容,储备了足量的淡水与腌货。
李东家,满脸风霜的老船匠,指着新装的舵轮,按您要求加了副舵,就算主舵受损也能操控。这船现在闯南海没问题!
船坞角落,十几名精壮汉子,沉默地整理着绳索。他们都是被漕帮,逼得走投无路的老水手,为首的黑脸汉子,朝李云金抱拳:东家放心,咱们这些兄弟的命是您救的,这条命就卖给南海了!
黄小凤正在清点物资,她特意加购了大量药材:南海多瘴疠,有备无患。
是夜,星月无光。所有准备工作均已就绪,明日拂晓便将启航。
李云金与黄小凤,最后一遍巡视破浪号。可当李云金举着火把照向船底时,瞳孔骤然收缩,水线下方,赫然被人凿出三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被软木临时塞住,旁边用匕首钉着一张牛皮纸。
纸上墨迹狰狞:
南海非尔等该去之处。
黄小凤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李云金拔出匕首,仔细检查凿痕:手法专业,是惯走水路的人。能在我们严防下,悄无声息地凿穿船底,又留下警告...
他猛地抬头:不是漕帮的人。若是周世雄,绝不会只是警告。
那会是谁?黄小凤攥紧婚书,守陵人?还是...那晚帮我们的人?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四更天。距离原定启航时辰,只剩两个时辰。
李云金将纸条在火把上点燃,眸光映着跳动的火焰:
洞,补上。船,照常开。
他转身面对闻讯赶来的船员,声音斩钉截铁:
有人不想让我们去南海,这恰恰说明,
我们找对地方了!
七日后,“破浪号”驶入传闻中的黑水沟。天色骤暗,墨色海水如沸腾般翻涌,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腐朽交织的怪味。
“左满舵!避开漩涡!”李云金立在船头,海风撕扯着他的衣袍。
话音未落,三艘黑帆快船,如鬼魅般破浪而出,船首狰狞的图腾,在雷光中一闪,竟是环绕稻穗的五羊纹!与守陵人符号同源,却透着一股邪气!
“是海鬼帮!”老舵手失声惊呼,“他们专劫往星罗礁的船!”
箭雨倾泻而下,黄小凤挥剑格挡,玉佩在怀中发烫。一道惊雷劈落,映出敌船首站立的身影:玄铁面具覆面,独目如磷火燃烧。
“不留活口!”海盗首领的声音似金属刮擦。
混战中,李云金为护黄小凤,被链钩划破肩胛,鲜血浸透衣衫。黄小凤急忙搀扶,怀中玉佩顺势滑出衣襟。
“住手!”
海盗首领突然厉声喝止,死死盯着那枚发光的羊脂玉佩。他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火焰灼痕的脸,独目死死盯住黄小凤:
“流光轮回印...您额间刚才闪过的金纹...”他轰然跪倒,甲板为之震颤,“恭迎圣女归位!”
身后海盗齐刷刷跪倒,先前狰狞的图腾旗,在雷光中竟显出一派庄严。
李云金强忍剧痛,将黄小凤护在身后:“什么圣女?”
“百年前为镇地脉,而献祭的守陵圣女。”首领抬头,灼伤的面孔扭曲着敬畏,“传说圣女神魂不灭,终将携双玉重临,而您,就是转世!”
黄小凤按住狂跳的心口,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记忆碎片:祭坛、血月、还有眼前人,跪在暴雨中哭喊“属下护驾来迟”的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她听见自己发问。
“残焰守陵人第七代,聂焚。”首领以额触甲,“当年未能护住圣女,我等自毁一目谢罪,世代在此等候您归来!”
雷声炸响,聂焚独目涌出血泪:“但您来得太晚了,星罗礁的叛徒,已经用邪术玷污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