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七海的怒吼带着凌厉的杀气，在档案馆的空间里回荡。恺撒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跟着搬运队伍往文件堆小跑，陌深三人紧随其后。
这位家主没有认出陌深四人，不过也不奇怪，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陌深四人今晚又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化妆。
樱井七海离开后，陌深的目光快速扫过整层楼，一排排直通屋顶的书架将空间分割成规整的区域。
素白皮壳的文件堆叠如山，黑风衣执行者们各司其职，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装箱的装箱，搬运的搬运，由此可见日本人的效率，纵然是这样紧急的工作，工作划分也极其清晰，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根本不需要现场调度。
“是蛇岐八家的核心档案馆。” 陌深蹲下身搬起一个文件箱时，低声对身边的路明非说，“这些文件大概率是家族秘史或混血种情报，樱井七海把我们当迟到的支援人员，别露馅，跟着前面的人做。”
他注意到路明非手忙脚乱，文件箱差点脱手，“老路，沉住气，别抬头，少说话，这里的人对异常动静很敏感。”
四人跟着队伍往货运电梯挪动，楚子航突然停下脚步，指尖在文件箱上轻轻敲了敲，用只有四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每次电梯装五十箱，第五十个搬进去的人负责押送，我们得控制节奏，轮流脱身。”
恺撒立刻会意，压低声音分配：“我第一个，楚子航第二个，陌深第三，路明非你最后一个。”
“为什么我最后？撤退不都该老弱病残先走吗？” 路明非小声抗议。
“你那‘大众脸’是天赋技能，这里的人记不住你的模样，最后走最安全。” 恺撒假装擦汗，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他抹了晒黑膏的皮肤在一群肤色均匀的执行者里格外扎眼，再待下去迟早会被察觉异常。
陌深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补充道：“放心，我会在楼上等你，有情况我会发信号。”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恺撒身后传来：“从这栋楼建成到现在，这还是警视厅第一次对我们下达搜查令吧？他们想找什么？”
“也许是我们最近清除猛鬼众的行动引起了上面大人物的不满，所以派人来给我们找麻烦，这件事代家主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恺撒的身体瞬间僵住，陌深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文件箱，那是源稚生的声音，还夹杂着风魔小太郎低沉的回应。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恺撒脸侧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线条锐利得像要出鞘的刀。
楚子航适时咳嗽一声，陌深立刻配合地 “失手” 碰掉一个文件盒，“哗啦” 一声，文件散落在地。
周围的执行者纷纷看过来，陌深立刻弯腰道歉，用流利的日语说：“对不起，手滑了，我马上收拾好。”
陌生的举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等源稚生和风魔小太郎走远，他才松了口气，对恺撒递了个眼神说道：“别冲动，这里全是执行者，硬拼我们讨不到好。”
“我知道。”
按照计划，恺撒率先以 “第五十箱押送员” 的身份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陌深看到他对自己比了个 “安全” 的手势。十分钟后，楚子航也顺利进入电梯。
又过了十分钟，轮到陌深。他搬着第五十箱文件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时，忽然注意到按钮旁的红色标识，“神道” 二字用古篆书写，透着诡异的气息。
电梯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猛地一震，屏幕突然熄灭，所有楼层按键都失去了反应，只有门上方的红色 “神道” 二字亮了起来。
陌深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紧腰间的伯莱塔，指尖抵在扳机上。
“果然来了吗？看来剩下的路只是老路自己走了。”陌深自言自语。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焚烧香料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漆黑的空间里，只有一条通道微微发亮，两侧点着红色的杯蜡，火苗在空气中轻轻摇曳，映得地面的影子忽明忽暗。三四米高的古旧鸟居立在通道入口，朱漆斑驳脱落，露出暗红的木头，像染过干涸的血。
“果然有问题。” 陌深压低声音，脚步轻得像猫，他没有立刻进入通道，而是先在电梯口观察了片刻。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隐约有雕刻的痕迹，杯蜡的火焰没有丝毫晃动，说明这里没有通风口，空气是静止的，很可能是封闭空间。
他沿着通道往里走，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灰尘。穿过一层又一层纱幕时，纱料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直到一盏长明灯的光穿透黑暗，陌深才停下脚步，前方矗立着一座四米高的影壁，顶部鎏金，宽度超过十米，铁锈红和靛蓝的颜料在壁上绘制出半人半蛇的巨人，长尾缠绕，周围环绕着日本神话中的妖魔，巨人们背后生出无数手臂，握着武器与妖魔厮杀，画面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着刺骨的悲凉。
“这就是蛇岐八家的古代画卷？” 陌深凑近影壁，指尖轻轻拂过颜料，触感黏稠，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刚想进一步观察，突然听到影壁后传来轻微的声响，立刻拔出伯莱塔，枪口对准声音来源。
“是我。” 恺撒的声音从影壁后传来，陌深松了口气，绕到影壁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满地都是执行局干部的尸体，黑色风衣被鲜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流淌，在长明灯的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楚子航正蹲在一具尸体旁，黄金瞳在黑暗中发亮，长刀出鞘，刀身带着灼热的气浪。
“什么时候发现的？” 陌深走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问。
“我刚到就看到了，尸体还有温度，凶手应该刚离开不久。” 恺撒捏着鼻子，语气里满是凝重，“伤口很奇怪，不像是刀剑造成的，更像是被巨型武器撕裂的。”
楚子航指着尸体的伤口，补充道：“左肺动脉和右肺动脉被精准斩断，心脏在最后一次跳动中泵出了所有血液，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凶手的速度极快。”
陌深蹲下身，仔细观察伤口的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痕迹，像是某种带齿的重型武器。他又检查了周围的地面，发现几枚模糊的脚印，比普通成年男性的脚印宽三分之一，鞋底没有纹路，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鞋子。
“我的记忆里，有这么快速度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校长。” 楚子航说出自己的分析，不过很快又否认。
“但校长用的是折刀，伤口应该是平整的切面。”
“那会是谁？蛇岐八家内部的人？” 恺撒皱眉，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能在源氏重工内部，用这么快的速度屠杀执行局精锐，除了校长，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楚子航将村雨调整至方便拔出的位置，他望着满地尚有余温的尸体，黄金瞳里满是凝重：“对方速度太快，就算我提前暴血，也未必能挡住。”
“有什么人敢在蛇岐八家的总部里对执行局大开杀戒？” 陌深问道。
“大概是个艺术爱好者吧。” 恺撒耸耸肩，伸手向陌深要电筒，“给我电筒，看看这些壁画里有没有线索。”
恺撒拧亮电筒，光柱顺着墙壁缓缓移动。赭红与靛青交织的古画在光影中展开：人身蛇尾的生物组成祭祀队伍，火把照亮苍茫大地，背生双翼的龙盘旋在巨洞上空，洞底那具鎏金枯骨的左眼嵌着太阳纹，右眼是弯月形，狰狞中透着神圣。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这些东西。” 恺撒绕着大殿走了一圈，语气里满是惊叹，“日本人奢靡起来可真是凶残，居然用一整层楼来放壁画。”
楚子航走近壁画，指尖轻轻蹭过颜料，放在鼻尖轻嗅：“是氧化铁做的颜料，但混了别的东西。”
“不止。” 陌深忽然开口，走到楚子航身边，指着壁画中巨人的指甲纹路，“你看这里，颜料里掺了人鱼油，人鱼油千年不腐，能让颜料保持鲜艳，蛇岐八家的先辈，倒是懂些偏门的防腐术。”
楚子航点点头，接过电筒继续观察：“这些壁画不是原本就画在这里的。” 他指着壁画边缘的胶痕，“是从别的地方整体揭取下来的，应该是某座古代寺院的墙壁。这种‘整体揭取’的工艺，在文物保护里很精密，蛇岐八家为了这些画，下了不少功夫。”
恺撒跟在后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忍不住发问：“看出什么没有？我对艺术价值可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些画为什么这么重要。”
楚子航沉思片刻，举起电筒照亮壁画中央，“因为这是蛇岐八家的真实历史。”
光柱下，苍茫大海中龙蛇翻腾，黑色与白色的巨龙并肩悬浮，四只爪子共同握住一柄黄金权杖，权杖顶端的宝石折射出虚拟的光芒。地面上，穿着古服的人对着巨龙跪拜，道路纵横交错，连接着一座座巍峨的城池。
“黑王…… 和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