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动,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穹: 搞定了。药王秘传在罗浮的最终目的,据长乐天负责人交代,是让建木苏生,接引所谓慈怀药王的神迹。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不过,不排除他被上层画大饼蒙骗的可能,一个小头目未必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计划。毕竟,忽悠手下卖命,总得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目标。
景元: 这么快?!这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效率高得令人惊讶。一个“洞天”的总负责人,职位已然不低了,知道的内情应该不少。
穹: 拜托,我这样的人才用来卧底简直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要不是最近闲得发慌,想体验一下卧底的新鲜感,看看你们这边的反派业务水平如何,我才懒得来。现在体验卡到期,感觉也就那样,自然不想继续了。
穹: 另外,附赠一个消息。你们云骑军之前派进来的那个卧底,代号「执信」,找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给你个选择题。
景元: (几乎是秒回)先听好消息。坏消息总能承受,好消息更能提振精神。
穹: 好消息是,人没事,活得好好的,身体倍儿棒,零件齐全。就是最近“伙食”太好,有点积食,胃胀得厉害,休息消化一下就好。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景元: ……(停顿片刻)那确实是个不幸中的万幸,是个好消息。那么,坏消息呢?
穹: 坏消息是,他叛变了。现在就是药王秘传在长乐天的总负责人,代号「紫月季」。混得还挺不错,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景元: ………(通讯那头沉默了更长时间,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将军此刻复杂的心绪)……
穹: 叛变的理由我没问,没兴趣听苦情戏。是威逼还是利诱,是主动还是被迫,这些你们自己后面慢慢审吧。
景元: 明白了。感谢你告知这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穹: 还有,买一送二。药王秘传在罗浮的魁首也查清了。是丹鼎司那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首席丹士,丹枢。一切行动皆由她定夺。惊喜吗?
穹: 据他交代,组织在罗浮有数万之众,盘根错节,彼此单线联系,隐蔽性极高。他知道星槎海、工造司、流云渡还有几个洞天都有“莳者”在活动,但具体的负责人,他只认识丹枢和几个负责传递命令、神出鬼没的“信使”。
穹: 另外,确认了一下,引发这次混乱的星核不是他们带进来的,他们只是嗅觉灵敏,趁乱起事,想火中取栗罢了。真正的麻烦源头,看来还得另找。
穹: 目前挖出来的、经过“初步验证”的情报,大概就这些了。详细的口供,等你们的人来了自己审。
景元: 我明白了。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取如此多关键情报…再次感谢你的鼎力相助,罗浮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穹: 漂亮话谁都会说,希望你后面掏报酬的时候,真能配得上我的辛苦和效率。另外,派几个心理素质过硬、见过世面的人来,把这边几个人带走。位置在悠暇庭右边那个僻静院落的房间里。记得带几副结实的担架。
景元: 【帕姆震惊到失色.jpg】
景元: 你不会真的……对他们用了那种……你之前提到过的……“标准流程”吧?!
穹: 不然呢?我对这些坏事做尽、还想白嫖我劳动力的家伙,向来是零容忍。我的时间很宝贵。要不是我现在觉得有点累了,精神损耗有点大,我能给他们开发出更“尽兴”的新项目。
穹: 对了,这趟卧底任务搞得我心累,精神污染有点严重,还勾起了我一些不太美好的加班回忆。所以,得加钱。这是精神损失费。
景元: 这是自然!仙舟给出的谢礼必定丰厚翻倍!绝不让朋友寒心!我即刻请十王司最资深的判官带人前去接手处理后续事宜。
景元: 不过,关于那位丹鼎司的丹枢…眼下情况复杂,恐怕还需再劳你大驾,去试探一番。
穹: 行啊,没问题。我直接去丹鼎司找她,对她重复几遍刚才的“标准流程”,保证她连小时候偷藏了几块糖、暗地里给谁取过外号都能想起来,保证问得明明白白。
景元: 【帕姆疯狂摇头.jpg】【帕姆吓到晕厥.jpg】【帕姆举手反对.jpg】
景元: 别!万万不可!阁下还请高抬贵手!这位丹士我另有大用!需借她之手,顺藤摸瓜,将潜伏在罗浮各处的药王秘传骨干一举诱至丹鼎司,方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景元: 此外,据可靠线索,他们手中极可能掌握着能诱使仙舟人堕入魔阴身的可怕药方,此物危害极大,我必须得到它,方能寻求破解遏制之道。此事关系重大,且极度危险,想来想去,仙舟之上恐怕也只有拜托你了,报酬必定从厚!实是眼下无人能如你这般…“高效”且“稳妥”地处置此事。
穹: 行吧,还藏了这种要命的东西?那你等我再“启发”一下地上这几位,看看他们是不是忘了交代这最重要的东西。
景元: 【帕姆抱头蹲防.jpg】
穹: 对了,他们挨不住的时候,还吐出一个地点。说有个什么“丹炉”的入口在丹鼎司「承露室」第三座药柜后面,有机关,口令是「雨久花常开不败」。听着像是他们的老巢或者什么秘密实验室,不知道具体干嘛用的,你记得派可靠的人去查查,别打草惊蛇。
景元: ……(通讯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一声极其复杂、仿佛揉碎了无数疲惫的叹息)唉。
穹: 怎么?听你这语气…总不能整个丹鼎司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从扫地的到首席都成了药王的人,现在那儿干脆姓“药王”了吧?
景元: (语气沉重)虽不愿承认,但总体而言…情况恐怕正是如此。丹鼎司…已近乎沦陷。
穹: 啧,那你这个将军当得可真够糟心的。不过,同情归同情,该我的报酬,一分不能少。亲兄弟明算账。
景元: (似乎被这话逗乐,语气稍缓)哈哈哈,自然!放心!「广云袖」的最高定制,用料、款式、绣工皆是最好的,任你挑选多少件都成!一切开销,记在神策府账上!算是聊表心意。
穹: 这还差不多。算你上道。
他收起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房间内重新主要依靠他周身散发的微光照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四个因极度恐惧、生理不适和精神彻底崩溃而无法动弹的药王秘传骨干身上。他们像是一滩滩烂泥,只有偶尔不受控制的抽搐证明他们还活着。
穹慢悠悠地踱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刮过他们的脸,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嘴挺严啊?嗯?能让云骑军堕入魔阴身、动摇仙舟根基的药方,这么重要的东西,刚才居然集体忘了说?是觉得我太好说话,还是…想再回味一下刚才的‘慈怀恩典’?”
仿佛是为了强调他的话,他左手手腕上的梦比优斯气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那柔和的金色光芒此刻在四人眼中比任何凶器都可怕。
就是这细微的光芒,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地上四人那原本已经空洞死灰的眼神瞬间被无边的、最原始的恐惧彻底吞噬!他们像是被扔进滚油里的活鱼,拼命地挣扎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极度惊恐、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疯狂地摇头,眼泪、鼻涕甚至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显得无比凄惨又可怖。
那循环无尽、仿佛永恒地狱般的痛苦记忆,只需在脑海中浮现一瞬,就足以让他们的灵魂彻底碎裂!
“说!我说!药方!在我内衬暗袋!求您!饶了我们!再也不敢隐瞒了!什么都给您!!” 紫月季榨干肺里最后一丝气力,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哑尖叫,声音扭曲变形。
其他三人也争先恐后地发出含混不清、带着哭腔的哀鸣和求饶,生怕慢了一秒,那令人绝望的金色光芒会再次笼罩他们。
穹面无表情,伸手精准地从紫月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袍内衬里,摸出了一张用特殊韧性纸张书写、以朱砂混合了特殊药液墨迹写就的诡异药方。纸张触手微凉,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异样能量波动。
药方:龙蟠虬跃
此方供有武学基础者,抑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者使用。
龙裔忌用此方。
配方如下:
岱舆当归7钱
伏冬桑3钱
波月水参1钱
干制塔拉萨蜣螂2只(磨粉)
干制方壶落龙子1只(磨粉)
蒸馏萃取,滤至澄澈无沉淀,
放置至常温后与波月古海水一比一混合。
取持明髓1两(需活取),于混合液中静置十二时辰,
取金针汲药液,深肌肉注射。
用药后周身剧痛、骨骼作异响、视力听力下降,皆属正常情况。
能安度此劫者,必能禅机早悟,永登仙道。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
穹的目光在“持明髓1两(需活取)”那行字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更冷了几分。他迅速抬起手机,将药方内容清晰地拍照发送给了景元。
几乎就在他发送成功的瞬间,景元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景元: 十王司的人已出发,正在路上,即刻便到。
穹: 知道了。
穹收起手机,再次看向地上四人,语气愈发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持明髓,还需活取…为了你们那虚妄的长生仙道,倒是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你们倒是够残忍。”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寒冰,“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让你们还有胆子隐瞒。”
他冷漠地宣判,给出了一个恶魔的选择题:“现在,给你们最后两个选择:是自己动手,把别人的手脚塞进自己嘴里,还是由我亲自‘帮忙’,把你们自己的手脚打断再塞回去?提醒一下,如果我动手,这次会循环五十遍。你们可以开始…选择了。”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对那无尽痛苦的极致恐惧)压倒了一切理智、尊严和同伴情谊(如果他们还有的话)。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地上那四个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眼中猛地爆发出疯狂而恐惧的光芒!
没有犹豫,没有交流,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一场极端残酷的、只是为了“满足”穹那可怕要求而进行的自相残杀骤然爆发!
紫月季毕竟是前云骑军,哪怕身心俱残,战斗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也让他比其他人快了半拍。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又疯狂的嘶吼,用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左手和牙齿,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手下——蓝桃!他一口狠狠咬在蓝桃的右臂肌腱上,同时左手手指如钩,疯狂地撕扯、扭动蓝桃的胳膊!
“呃啊啊啊——!放开!疯子!” 蓝桃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剧烈的疼痛和极致的恐惧瞬间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剩下的另一只手也疯狂地抓向紫月季的脸颊和眼睛,指甲划出血痕,双腿胡乱地蹬踢着!
另外两人——紫菊和那个名叫赤芍的莳者,见状也彻底疯了!他们明白,不立刻“交出”手脚,等待他们的将是比即刻死亡可怕无数倍的命运!他们也嘶嚎着,如同野兽般加入了战团,但目标却不是彼此,而是那个率先发难、试图用他人的伤残来换取自己暂时“安全”的紫月季!
“叛徒!”
“你先死!”
含糊不清、充满怨恨和恐惧的咒骂和咆哮从他们扭曲的喉咙里挤出。
混乱中,赤芍死死抱住了紫月季的左腿,用尽全身的重量和力气向后掰扯,试图将腿拧断!紫菊则看准机会,如同毒蛇般猛地探头,一口死死咬在紫月季仅存的、正在疯狂攻击蓝桃的左手手腕上!牙齿深深嵌入皮肉,甚至碰到了骨头!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酸无比的脆响!
在疯狂的撕扯和啃咬下,紫月季的左手手腕竟被硬生生咬断撕裂!小半个手掌连带着手指被紫菊死死扯了下来,鲜血如同小喷泉般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几人一身!紫月季发出了一声扭曲变形、不似人声的极致惨嚎!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紫月季主要攻击的蓝桃,他的右臂也在数人疯狂的扭打和撕扯中,被紫月季和赤芍间接合力,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彻底折断,白色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仅剩一点肌腱和皮肉勉强连着,无力地垂落下来,晃荡着。
抱住紫月季左腿的赤芍,也在激烈的蹬踹中被紫月季剧痛之下的脚后跟狠狠撞在面门上,鼻梁瞬间塌陷,鲜血直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死命不松手,只知道要完成“任务”。而刚刚咬下紫月季手掌的紫菊,也被紫月季剧痛之下爆发出的、本能般的头槌狠狠撞在眼眶上,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嘴角溢血,却还下意识地紧紧攥着那截断掌。
这短短十数秒的疯狂互噬结束后,场面一片狼藉,如同修罗场。
紫月季失去了他的右手和左手手掌,两只手腕处都血流如注,他瘫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发出意义不明的痛苦呜咽和抽气声。
蓝桃右臂彻底报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脸色惨白如纸。
赤芍面目模糊,鼻血长流,半张脸都是血,但似乎除此之外伤势相对“最轻”。
紫菊一只眼睛迅速肿起,满嘴是血,手里还像握着什么珍宝般紧紧攥着那半截紫月季的断掌,眼神疯狂而呆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了一只手脚的惨重代价,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完成”了穹那恶魔般的要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绝望到极致的喘息声。
穹始终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低等生物间的残酷实验,又像是在评估着这些“材料”的剩余价值。
就在这时,房间那扇紧闭的、沉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数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步入室内。他们身着十王司特有的、剪裁利落、绣有不易察觉的暗色纹路的墨色官服,气息沉凝冰冷,如同深潭静水。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遮挡面容的无表情金属面具或垂着薄薄的黑色面纱,唯有露出的那双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精准地扫过屋内这堪称地狱的景象——四个肢体残缺、血迹斑斑、仍在痛苦抽搐的人,散落的断掌,喷溅的血迹,以及那位站在中央、周身散发着非人微光、神情却平静得可怕的灰发“少女”。
为首的判官目光与穹接触,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平稳而毫无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皆是寻常公务:“奉神策府将军令,十王司前来接收要犯。有劳阁下看守。后续事宜,交由我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