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盾悬浮在韩烨身前,盾面的星辰漩涡仍在缓缓转动,刚才玄阳子那一击留下的涟漪尚未完全散去。登神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面看似朴实的盾牌上,以及盾牌后方那个身着朴素衣袍的下界飞升者。
刚才的碰撞余波还在空气中震荡,玄阳子拍出的金色光刃蕴含着圣灵境初期的法则之力,那是足以将普通神灵境修士的神格劈成两半的力量。可现在,光刃寸寸碎裂,反倒是那面用废弃星核炼制的盾牌完好无损,甚至反弹的碎片还擦过了玄阳子的鎏金战甲——这不仅仅是防御成功,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侥幸罢了。”玄阳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收回手掌,指尖微微颤抖,刚才碰撞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文在盾牌中流转,一种是神界常见的星轨灵文,另一种却带着厚重沉凝的下界气息,两种本应冲突的力量被某种奇特的法则完美融合,形成了远超材料本身的防御力。
这种融合之法,连他都觉得有些惊艳。
但玄阳子是谁?天枢司统领之一,在中枢星掌管登神台秩序数千年,何时被一个下界飞升者当众打脸?他脸上掠过一丝阴鸷,目光扫过韩烨时,杀意隐现。只是刚才的承诺犹在耳边,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若是强行食言,难免落人口实。
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打算先将此事压下,日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界修士。反正对方登记后也只是个散神,在中枢星如同蝼蚁,捏死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玄阳子道友何必较真?”
就在玄阳子即将踏入登神台内部通道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般传来,瞬间抚平了空气中残留的紧张气息。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在场所有修士的心神都为之一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登神台顶端的云层中,一道身影缓缓降下。来者身着一件绣满星辰图案的紫色道袍,手持一柄白色拂尘,面容清癯,须发皆白,却鹤发童颜,眼神中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他周身没有散发出丝毫刻意的威压,但所过之处,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淡淡的星辉,仿佛整片星空都在为他让路。
“是紫微真人!”
“星轨司的统领大人怎么会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紫微真人素来与玄阳子不和……”
周围的修士们低声议论起来,看向紫袍老者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韩烨心中一动,能让圣灵境初期的玄阳子都忌惮的人物,修为定然更高。他能感觉到,这位紫微真人身上的气息虽然温润,却深不可测,如同浩瀚星海,远非玄阳子可比。
玄阳子听到声音,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的阴鸷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略显僵硬的笑容:“原来是紫微道友,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紫微真人落在登神台上,拂尘轻轻一摆,目光先是扫过悬浮的星核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看向韩烨,语气温和:“此子炼器天赋不凡,能在半个时辰内用废弃星核炼出抵挡圣灵境一击的盾牌,且灵文融合之法颇有新意,当给个机会。”
他的话语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玄阳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紫微真人是星轨司的统领,修为已达圣灵境后期,比他高出两个小境界,在三司中的地位也隐隐压他一头。若是对方坚持,他还真不好硬顶。更何况,紫微真人的话句句在理,韩烨确实完成了他提出的考验,若是再执意刁难,反而显得他心胸狭隘。
“紫微道友说的是。”玄阳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既然他通过了考验,按规矩登记便是。”他虽然妥协了,却没有看韩烨一眼,显然是将这梁子记下了。
说完,玄阳子袍袖一甩,转身快步走入登神台内部,连招呼都没再打,显然是觉得颜面尽失。
看守长见状,哪里还敢有丝毫怠慢?刚才他还想将韩烨扔去碎星带喂噬神虫,此刻却满头冷汗地跑上前来,对着韩烨拱手道:“道友勿怪,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这就为您办理登记。”
周围的修士们再次哗然,看向韩烨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同情、幸灾乐祸,到后来的惊讶,再到现在的敬畏。一个下界飞升者,不仅硬接了看守长的攻击,挡住了玄阳子的一击,还得到了紫微真人的青睐,这简直是奇迹。
韩烨对着紫微真人微微躬身:“多谢前辈解围。”他心中清楚,若不是紫微真人及时出现,就算玄阳子遵守承诺,日后也必然会百般刁难。这位星轨司统领的出现,不仅解了眼前的围,更像是在他这颗刚落地的“尘埃”上,投下了一道微光。
紫微真人微微一笑,拂尘轻挥:“不必谢我,你能通过玄阳子的考验,靠的是自身实力。神界虽等级森严,但终究还是看重天赋与潜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星核盾上,“你这灵文融合之法,是自创的?”
韩烨如实回答:“晚辈曾得一位前辈指点星轨灵文,又结合自身修炼的玄铁法则,尝试着以共生法则调和,侥幸成功罢了。”他没有隐瞒紫瑶的帮助,也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
紫微真人眼中精光一闪:“共生法则?有趣。两种不同属性的灵文,以共生为桥,倒是少见的思路。”他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对看守长道:“尽快办理,莫要耽误了这位道友的时间。”
“是,是!”看守长连忙应道,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手持刻刀,灌注神力,在令牌上刻下了“散·韩烨”四个字。令牌材质非金非石,入手微凉,表面隐隐有星光流转,正是散神身份的证明。
“韩道友,这是您的身份令牌,凭此令牌可在中枢星及周边过渡星自由通行,也可接取三司发布的低阶任务换取资源。”看守长将令牌双手递上,态度恭敬无比。
韩烨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令牌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微弱的法则印记,应该是用于身份识别的。他收起令牌,对看守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紫微真人看着这一切,缓缓道:“韩小友,随我来,有些事需告知你。”
韩烨一愣,随即明白对方可能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他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紫瑶,对方正对着他露出欣喜的笑容,眼中满是释然。韩烨对她点头示意,示意自己稍后便回。
紫瑶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着挥了挥手,让他尽管跟紫微真人前去。
随后,韩烨跟着紫微真人,一步步走向登神台内部。与外部的喧嚣不同,登神台内部异常安静,通道两旁镶嵌着会发光的星石,照亮了前行的路。脚下的地面似乎是某种特殊的星髓凝结而成,踩上去能感觉到微弱的星辰法则在流转。
“刚到神界,很多规矩想必你还不懂。”紫微真人边走边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韩烨耳中,“玄阳子虽心胸狭隘,但他刚才的话并非全是刁难。下界飞升者若无特殊机缘,确实难以在中枢星立足。”
韩烨默然,他能感觉到,这位紫微真人是真心在提点自己。
“神界之大,远超你的想象,”紫微真人继续道,“中枢星只是神界的冰山一角,而我们所在的这片星域,更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你若想在这里生存下去,甚至有所成就,光有炼器天赋还不够,还需了解这里的规则。”
韩烨恭敬地说道:“请前辈指点。”
紫微真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温和却带着深意:“神界的规则,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实力为尊,法则为凭。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学会如何在这里呼吸,如何在这里修炼,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让韩烨心中一凛。他知道,接下来紫微真人要说的,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关于他能否在这片陌生的神界立足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