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韩烨早早起身,将铁匠铺的门扉仔细锁好。晨曦透过岚风城的青石板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锻造留下的淡淡铁锈味。他腰间别着那把刚炼成不久的玄铁剑,虽然这把剑并非为自己所炼,但其上的“御灵”灵文能在关键时刻引动灵气护体,算得上是一件稳妥的防身之物。
韩府位于岚风城的中心区域,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门楣上悬挂着“韩府”二字的烫金匾额,气派非凡。守门的护卫见是韩烨,眼中虽有几分好奇——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年轻炼器师,与韩家主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但还是恭敬地放行。他们曾亲眼见过韩烨从韩渊的书房出来,手中还捧着从宝库兑换的材料,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穿过前院的花园,韩烨径直走向位于府邸西侧的宝库。韩府的宝库由三层石室构成,外层存放着寻常的矿石、灵草,中层则是中高阶的修炼资源,至于最内层,据说只有韩渊本人和几位核心长老才能进入。韩烨目前的权限只能进入外层和中层,不过这已足够他寻找炼制本命灵器的材料。
宝库的中层比外层冷清了许多,光线也昏暗不少,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一排排书架和石台映照得朦朦胧胧。石台上摆放着各种用玉盒或琉璃罐封存的材料,有的矿石表面泛着灵光,显然蕴含着精纯的灵气;有的兽骨则布满奇异的纹路,一看便知来自高阶妖兽。
韩烨沿着石台缓缓行走,目光逐一扫过那些材料,同时运转《聚灵诀》,让丹田内的灵液散发出淡淡的波动。按照《天工造物录》的记载,与自身契合的材料会对修士的灵气产生共鸣,这种共鸣或许是一丝温热,或许是一阵轻微的震颤,需要极其敏锐的感知才能捕捉。
他先是拿起一块“金纹钢”,这种矿石因表面布满金色纹路而得名,坚硬且锋利,是炼制高阶战刀的上佳之选。韩烨将一丝灵气注入其中,金纹钢却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他微微摇头,将其放回原处——这材料虽好,却与自己的炼体气血格格不入。
接着,他又取出一块“水云石”。此石通体湛蓝,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蕴含着浓郁的水属性灵气,适合炼制防御类灵器。韩烨指尖触及石面时,只感到一阵冰凉,与他体内灼热的气血形成鲜明对比,灵气注入后更是如同石沉大海,显然也不契合。
半个时辰过去,韩烨几乎将中层的材料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能与自身产生共鸣的矿石。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方法错了?还是说,适合炼制本命灵器的材料,根本不在这中层宝库之中?
正当他准备前往外层宝库碰碰运气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石室角落的一个破旧木箱。那木箱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箱子里堆放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矿石,表面坑坑洼洼,连最基本的打磨都没有做过,看上去与废弃的石头无异。
韩烨本想忽略,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记得昨日前来兑换材料时,一位看管宝库的老仆曾随口提过,角落的箱子里放着些“无用之物”,都是历代韩家修士筛选后淘汰的材料,留着占地方,扔了又觉得可惜,便一直堆在那里。
“或许……”韩烨心中一动,走到木箱前蹲下。他伸手拂去箱口的灰尘,露出里面的矿石。这些矿石大多黯淡无光,有的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裂痕,确实像是些废弃品。他耐着性子,拿起一块又一块矿石试探,灵气注入后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是灵气紊乱,显然不适合用来炼器。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指尖忽然触碰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那矿石通体呈深灰色,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但奇怪的是,当韩烨的指尖与它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暖流竟从矿石内部传来,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入体内。
“嗯?”韩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立刻将更多的灵气注入矿石。这一次,矿石的反应更加明显——那些蛛网般的裂纹中,竟隐隐透出点点星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力量顺着灵气的轨迹,与他丹田内的灵液产生了共鸣。更让他震惊的是,当这股力量流经手臂时,《九转玄功》的气血竟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之物,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是……”韩烨连忙将矿石从箱中取出,凑到夜明珠下仔细观察。在光线的映照下,他才发现矿石的深灰色表面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缓缓流动,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他忽然想起在《天工造物录》的附录中看到过的一段记载:“星辰铁,陨于天际,内含星力,可炼神兵,然性脆易裂,难成大器。”
“原来这是星辰铁!”韩烨心中掀起一阵波澜。星辰铁是传说中坠落到凡间的陨石核心,蕴含着天地间的星辰之力,无论是用来炼制灵器还是辅助修炼,都有着奇效。但正如古籍所言,这种矿石质地极其脆弱,内部布满天然的裂纹,想要将其锻造成器,难度远超普通矿石——稍有不慎,就会在锻打过程中彻底碎裂。也正因如此,星辰铁虽珍贵,却被许多炼器师视为“鸡肋”,久而久之,便成了无人问津的废材。
但韩烨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星辰铁内部的星力虽然微弱,却与他的《九转玄功》有着奇妙的契合度。《九转玄功》炼体时,讲究“以天地之力淬肉身”,而星辰之力正是天地间最精纯的力量之一;同时,星力的沉稳与浩瀚,又能与他玄灵境的灵液相互呼应,不至于像水云石那般排斥。
“就是它了!”韩烨握紧手中的星辰铁,掌心因激动而微微出汗。这块布满裂纹的星辰铁,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废材,但在他看来,却是炼制本命灵器的最佳选择。星力的纯粹可以承载他的气血与灵气,而那些裂纹……虽然修复起来难度极大,但或许能通过某种方法,将其转化为灵器的独特优势。
他小心翼翼地将星辰铁用软布包裹好,贴身收好。随后,他又在宝库中挑选了一些辅助材料——几块韧性极佳的“风灵藤”,这种藤蔓取自妖兽山脉深处,晒干后坚如精钢,又带着一丝灵动,适合作为剑柄;还有一瓶“凝神水”,能在刻画灵文时稳定心神,避免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出现失误。
离开宝库时,看管宝库的老仆见韩烨只取了一块不起眼的矿石和些寻常材料,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韩先生,不再多挑些?昨日刚入库的‘紫金矿’,可是炼制高阶灵器的好材料。”
韩烨笑了笑,摇头道:“多谢提醒,我要的材料,已经找到了。”
老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恭敬地目送他离开。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炼器师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放着上好的紫金矿不用,偏偏选了块没人要的破石头。
韩烨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快步走出韩府,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低头摸了摸怀中的星辰铁,能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流,心中充满了期待。
回到铁匠铺,他立刻将星辰铁放在锻造台上,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些裂纹。这些裂纹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最深的一道几乎贯穿了整个矿石,想要将其修复,常规的锻打方法肯定行不通——高温会让本就脆弱的星辰铁更加易碎,而蛮力锻打则会直接导致矿石崩裂。
“该用什么方法呢?”韩烨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锻造台。他想起自己修复猎虎村那把老柴刀时的情景,当时刀身有一道深痕,他是用自身的精血混合铁水,一点点将裂痕填补起来的。但星辰铁并非凡铁,普通的精血恐怕无法与星力相融,更别说修复裂纹了。
他忽然想到《九转玄功》的特性。这部功法淬炼出的精血,不仅蕴含着磅礴的气血之力,还带着一丝坚韧的修复之意——之前锻打玄铁矿时,他的手臂肌肉撕裂又愈合,正是得益于功法的自愈能力。
“或许,可以用《九转玄功》淬炼过的精血来填补裂纹?”韩烨眼中闪过一丝灵光。他可以先运转功法,将精血逼出体外,再以灵气引导,让精血顺着裂纹缓缓渗入矿石内部,借助精血中的修复之力,将星力重新凝聚,从而修复裂痕。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要知道,修士的精血蕴含着自身的本源之力,损耗过多会极大地损伤根基。而修复星辰铁的裂纹,不知需要耗费多少精血,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根本,得不偿失。
但韩烨没有丝毫犹豫。他望着锻造台上的星辰铁,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把属于自己的本命剑。为了这把剑,这点风险,他愿意承担。
他深吸一口气,将星辰铁放入特制的玉盘中,又在周围点燃了三盏灵油灯——这是为了保持环境的灵气稳定,避免外界干扰。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在锻造台前,开始运转《九转玄功》,准备淬炼精血,为修复星辰铁做最后的准备。
灯光摇曳中,韩烨的身影在墙壁上忽明忽暗,而锻造台上的星辰铁,表面的裂纹中似乎又有星光闪烁,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