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一脚踹开最后一名劫匪的胸膛时，对方的惨叫声还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树干上，滑落在地后再没了声息。吴昊收起凝聚灵气的手掌，望着散落在林间的劫匪尸体，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刚才那番缠斗虽不算凶险，却也让两人绷紧了神经。
“这些人倒是敢在前往岚风城的官道附近作案。”吴昊踢了踢脚边的布袋，里面装着他们从劫匪身上搜出的三十多块下品灵石，“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山匪，倒像是专门盯着我们这种独行修士的惯犯。”
韩烨正检查着一具劫匪的尸体，对方腰间挂着的令牌上刻着“黑风寨”三个字，边缘已经磨损。“应该是附近山头的势力，敢在岚风城眼皮子底下活动，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没见过真正的强者。”他将令牌扔在地上，目光扫向劫匪逃窜的方向——刚才混战中，有两名劫匪趁乱钻进了密林深处，看身手倒是比其他人灵活些。
“追吗？”吴昊握紧了腰间的灵铁剑，这是韩烨出发前为他炼制的武器，剑身刻着两道“锋锐”灵文，对付凡灵境修士绰绰有余。
韩烨望着密林深处晃动的树影，沉吟片刻：“他们既然敢跑，说不定有后手，不过……”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那两道新鲜的血痕在落叶间格外醒目，“他们中了我的铁尺震伤，灵力运转不畅，跑不远。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韩烨运转《九转玄功》，肉身力量加持下，脚步轻盈却速度极快，林间的荆棘藤蔓根本拦不住他；吴昊则运转家族灵技“轻身诀”，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密林比想象中更深，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追出约半里地后，血迹突然消失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吴昊正要上前拨开灌木，却被韩烨一把拉住。
“等等。”韩烨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不同——并非山林的湿冷，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温热感，像是靠近了炭火却又隔着层纱。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的《聚灵诀》竟在无意识间加快了运转，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某个方向汇聚。
“怎么了？”吴昊压低声音，顺着韩烨的目光看向灌木丛，“难道有埋伏？”
韩烨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他的灵根虽被判定为“伪灵根”，无法像正常修士那样敏锐地捕捉灵气流动，但《九转玄功》淬炼的肉身却能感知到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此刻，那股温热感正从灌木丛后传来，伴随着一种……如同水流般轻柔的灵气波动。
“不是埋伏。”韩烨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里面有东西在散发灵气，而且很精纯。”
他伸手拨开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灌木后竟是一片隐蔽的山坳，坳底中央有一汪约莫丈许宽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最奇特的是，雾气中隐约有光点流转，凑近了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气扑面而来，比清风镇的修炼室浓郁数倍。
“灵气泉？！”吴昊失声低呼，他在家族典籍中见过记载，这种天然汇聚灵气的泉眼极为罕见，长期在附近修炼，能大幅提升修行速度，“难怪那些劫匪会往这边跑，原来是知道这里有这样的宝地！”
韩烨缓步走到泉眼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泉水入口微凉，顺着喉咙滑下后，竟化作一股温和的灵力融入四肢百骸，让他因激战而有些紊乱的气息瞬间平复下来。“好精纯的灵气。”他心中暗惊，这泉水的效果，竟比下品灵石还要显着几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泉眼周围的泥土里。几株巴掌高的绿色植物正贴着地面生长，叶片呈细长的披针形，顶端带着淡淡的紫色，根部周围的泥土比别处更加湿润，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灵气光点在叶片上流转。
“这是……”韩烨心中一动，他曾在吴铁匠给的《铁器图谱》附录中见过类似的植物图谱。那附录是一位游历修士所写，记载了各地常见的灵草与矿石，其中就提到过一种名为“凝气草”的低阶灵草——叶片带紫，生长于灵气充沛之地，成熟后可辅助凡灵境修士突破境界，是极为实用的辅助灵材。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凝气草周围的泥土，发现共有三株，其中两株叶片微微泛黄，似乎即将枯萎，唯有靠近泉眼的那一株生机最盛，顶端的紫色也最为浓郁，显然已经成熟。
“真的是凝气草！”吴昊也认了出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韩烨，这下你突破凡灵境四品有望了！”
韩烨却摇了摇头，伸手将那株成熟的凝气草连根拔起。灵草离开泥土的瞬间，叶片上的紫色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后便黯淡下来。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木盒，将凝气草小心地放进去，又用泉眼的湿泥覆盖在根部，确保其灵气不会过快流失。
“这株凝气草，你用更合适。”韩烨将木盒递给吴昊，语气不容置疑。
吴昊愣住了，连忙摆手：“这怎么行？你正在冲击凡灵境四品，有了它把握更大！我现在是凡灵境六品，离突破还早……”
“早不早，不是你说了算的。”韩烨打断他，指了指泉眼，“这里的灵气比外面浓郁数倍，我在这里修炼，突破四品只是时间问题。但你不同，”他看着吴昊的眼睛，认真道，“你的灵根是上品，只是家族资源有限，导致根基不够扎实。这株凝气草能帮你稳固灵力，正好冲击七品。我们接下来要去岚风城，那里强者如云，你的实力再提升一些，才能更稳妥。”
吴昊握着木盒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韩烨说的是实话。从清风镇一路走来，韩烨不仅在修炼上指点他，更是将稀缺的资源让给他，这份情谊让他心中暖流涌动。“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韩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泉眼边的一块平整岩石，“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你抓紧时间炼化凝气草，我为你护法。等你突破了，我们再赶路也不迟。”
说完，他便在岩石上盘膝坐下，运转《聚灵诀》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泉眼散发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般汇入体内，滋养着他的经脉与丹田，凡灵境三品的壁垒在这股精纯灵气的冲击下，已经隐隐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吴昊望着韩烨专注修炼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盒，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另一块岩石旁坐下，将凝气草从木盒中取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灵草上，叶片顶端的紫色光芒仿佛有了生命般轻轻跳动，映照着两个少年在密林深处相互扶持的身影，也映照着他们即将在岚风城展开的全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