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的午后总带着种潮湿的闷热，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韩烨正蹲在一棵老槐树下，用草叶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迹——那是刚才宰杀普通野兔时溅上的。吴昊则在一旁摆弄着他那刚入门不久的木灵根术法，指尖萦绕着两缕淡绿色的灵气，试图让一株不起眼的三叶草长得更茂盛些。
“我说，你这引气法门是不是太基础了？”韩烨忽然开口，看着那株只多冒出两片新叶的三叶草，“要是刚才那几只兔子跑得再快点，你这藤蔓怕是连兔毛都缠不住。”
吴昊脸一红，收回灵气嘟囔道：“这不是才练一个月嘛……再说了，低阶木灵根本来就不擅长攻击，能催生藤蔓挡挡路就不错了。”他瞥了眼韩烨手边那三把寒光闪闪的短刃，刀刃上隐约有灵气流转的痕迹，“倒是你，把灵气淬进铁器里这手，连我爹都不会。”
韩烨笑了笑没接话。自从上次发现鲜血滴在铁块上会产生异样，他就总琢磨着灵气与铁器的关系。这三把短刃是他用铁匠铺里的边角料打造的，刃口特意磨得比寻常猎刀更薄，刀柄内侧刻着的简易聚灵纹虽不起眼，却能让他灌注的灵气在刀刃上多留存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一阵“咔嚓”的脆响从左前方的灌木丛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踩断了树枝。韩烨瞬间绷紧了身体，将吴昊拉到自己身后，右手握住了腰间的猎刀——那是他特意为这次狩猎锻造的长刀，刀身比寻常猎刀长了近半尺，重量却减轻了三成。
灌木丛剧烈晃动起来，一只体型远超普通野兔的生物钻了出来。它通体灰黑，皮毛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耳朵尖却透着抹暗红，四肢粗壮得像小牛犊的腿，尤其是后腿肌肉贲张，一看就爆发力惊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两颗门牙，竟如铁铸般闪着冷光，嘴角还残留着新鲜的树汁。
“是铁背兔！”吴昊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书上说这是凡灵境一品妖兽，皮硬如铁，擅长冲撞，据说能撞断碗口粗的树！”
话音刚落，那铁背兔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两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它猛地后腿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旁边一棵胳膊粗的松树，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松树竟被它硬生生撞断，断口处还沾着几撮灰黑色的兔毛。
“小心！它要过来了！”韩烨低喝一声，将吴昊推得更远了些，自己则握紧猎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摆出了《九转玄功》里的基础桩功架势。月光下扎马步的经历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常人，此刻肌肉虽未紧绷，却已进入随时能爆发的状态。
铁背兔果然调转方向，猩红的眼睛锁定了韩烨，再次蹬地冲锋。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得周围的落叶都飞了起来。吴昊急得额头冒汗，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着引气法门的口诀：“草木生，藤蔓绕！”
两道淡绿色的灵气从他指尖射出，落在铁背兔前方的地面上，瞬间催生出数根手腕粗的藤蔓，如同鞭子般抽向铁背兔。然而预想中藤蔓缠绕的场景并未出现，铁背兔只是微微偏头，那些看似坚韧的藤蔓撞上它的皮毛，竟像撞上了铁块般纷纷断裂，连减缓它的速度都做不到。
“没用的！它的皮毛防御力太强，你的木灵根还太弱！”韩烨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吴昊的灵气虽然精纯，但太过稀薄，催生的藤蔓看似粗壮，实则内里的灵气支撑不足，根本破不开铁背兔的防御。
说话间，铁背兔已冲到近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韩烨没有硬接，而是借着桩功的稳定性，左脚猛地向斜后方踏出半步，身体如同风中杨柳般灵活地避开了正面冲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铁背兔擦着自己肩头冲过去时带起的劲风，甚至能看到它背上那如鳞片般排列的硬毛。
“就是现在！”韩烨心中一凛，在铁背兔因冲势过猛而转身的瞬间，他右手的猎刀带着灌注的灵气，划出一道寒光劈向铁背兔的腹部。那里的皮毛颜色明显比背部浅了许多，是它全身最薄弱的地方。
“铛！”
刀刃砍在皮毛上，竟发出了金属碰撞的脆响。韩烨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猎刀险些脱手。这铁背兔的腹部防御虽弱，却也远超他的预料。
铁背兔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转过身用它那铁铸般的门牙狠狠咬向韩烨的手臂。韩烨迅速抽回猎刀，同时左手成拳，灌注了些许气血之力砸向铁背兔的侧脸。
“嘭”的一声，拳头与兔脸碰撞，韩烨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指骨都有些发麻。但这一拳也成功逼退了铁背兔，让它暂时没能发动攻击。
“韩烨，用短刃！”吴昊在后面急喊，同时再次催生出藤蔓，这次他学乖了，不再试图缠绕，而是让藤蔓从地面突起，像绊马索一样阻碍铁背兔的行动。
韩烨立刻会意，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淬灵短刃，趁着铁背兔被藤蔓绊得身形一滞的瞬间，将全身灵气和大半气血之力都灌注到右手的猎刀上。他记得吴铁匠说过，打铁时最关键的不是力气大，而是要找准铁料的“火候”，一击而中才能事半功倍。
此刻的铁背兔，在他眼中就像一块烧得恰到好处的铁料，而它腹部那道因刚才砍击而微微外翻的皮毛，就是最佳的“下锤点”。
“喝！”
韩烨低喝一声，身体猛地旋转，借助转身的力道将猎刀狠狠刺向铁背兔的腹部。这一次，灌注了灵气的刀刃终于破开了防御，没入近半尺深。
铁背兔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起来，试图用后腿蹬向韩烨。但韩烨早有准备，抽出猎刀的同时迅速后退，避开了它最后的反扑。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铁背兔挣扎了片刻，庞大的身躯渐渐瘫软下去，猩红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韩烨拄着猎刀，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灵气，手臂还在微微发颤。吴昊连忙跑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你没事吧？刚才太险了！”
韩烨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摇摇头：“没事。你看它的内丹。”
两人合力将铁背兔翻过来，韩烨用短刃小心地剖开它的腹部，在一堆内脏中找到了一颗黄豆大小、通体土黄色的珠子，珠子里还萦绕着微弱的土属性灵气。
“这就是妖兽内丹？”吴昊好奇地戳了戳，“感觉比我吸收的天地灵气浓郁多了。”
韩烨将内丹收进早已准备好的木盒里，点点头：“嗯，书上说妖兽内丹是它们修炼的根本，蕴含的灵气比天地间的游离灵气精纯得多。这次回去，或许就能借此突破凡灵境一品了。”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沾满汗水和泥土的脸上，眼神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斩杀妖兽，那种生与死之间的较量，远比深夜打坐更能让他感受到自身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