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最近黏人得厉害。
沈瑶刚合上笔记本电脑，他就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瑶瑶，别改论文了，陪我吃饭。”
“别闹。”沈瑶拍开他的手，“后天答辩，我ppt还没调完。”
程昱撇嘴：“你都改三遍了，肯定没问题。”
沈瑶瞥他一眼：“你去年毕业答辩前不也紧张得睡不着？”
“那是因为我爸坐在下面。”程昱嘟囔，“他全程板着脸，搞得我以为自己答得稀烂。”
沈瑶轻笑，程卫东那种人，就算儿子拿诺贝尔奖，估计也会挑剔领奖姿势不够端庄。
“对了，”程昱突然凑近，“毕业典礼你爸妈来吗？我帮他们订机票？”
沈瑶敲键盘的手指一顿，她确实想过这件事。
四年前，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燕京报到，父母只在火车站送她，连校门都没进。
父亲当时刚查出高血压，母亲怕花钱，连卧铺都舍不得买，硬是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硬座回去。
现在她毕业了，还钓到了程昱这样的金龟婿，怎么也该让父母来燕京风光一回。
“酒店也我来订。”程昱兴致勃勃，“就定国宾吧，离你们学校近，还能看升旗。”
沈瑶合上电脑，转头看他：“程昱，你知道我爸妈是普通工薪阶层吧？”
“知道啊。”程昱眨眼，“怎么了？”
“国宾一晚上八千。”沈瑶平静道，“他们住不惯。”
程昱愣了下，随即挠头：“那……王府井那边的四合院民宿？有老燕京特色，价格也合适。”
沈瑶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他的脸：“程昱，你有时候真不像个富二代。”
程昱抓住她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喜欢吗？”
沈瑶没回答，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程昱立刻得寸进尺地加深这个吻，直到沈瑶推开他：“别闹，我真得改论文。”
程昱悻悻地松开她，瘫在沙发上刷手机。
过了会儿，他突然蹦出一句：“瑶瑶，你爸妈知道我们要求婚的事吗？”
“知道。”沈瑶头也不抬，“我妈高兴得差点晕过去。”
“真的假的？”程昱来劲了，“你妈喜欢我？”
沈瑶轻笑：“她高兴的是我终于能嫁个有钱人，不用像她一样苦一辈子。”
程昱笑容僵住。
沈瑶的语气太随意，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瑶瑶……”
“别多想。”沈瑶打断他，“我妈就这性格，实在人。”
程昱盯着她的侧脸，突然问：“那你呢？你嫁给我，只是因为我有钱？”
沈瑶终于从屏幕前抬起头，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程昱被她看得耳根发烫，嘟囔道：“肯定不是……我这么帅，性格又好……”
沈瑶噗嗤笑出声，抬脚轻踹他：“自恋狂。”
程昱抓住她的脚踝，顺势把人拉进怀里。
沈瑶挣扎两下没挣开，索性靠在他胸前。
程昱的心跳声很稳，像某种令人安心的节拍器。
“瑶瑶，”他低声说，“等毕业典礼结束，我带叔叔阿姨去吃全聚德，逛故宫，爬长城。”
沈瑶闭着眼“嗯”了一声。
“订婚的事，我会亲自跟他们谈。”程昱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爸妈受委屈。”
沈瑶睁开眼，对上他认真的目光。
程昱有时候天真得可笑，但他这份真心，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程昱，”她突然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会怎么办？”
程昱皱眉：“什么意思？”
“比如，”沈瑶轻描淡写，“我其实是个心机女，接近你另有目的。”
程昱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你有心机。”
沈瑶挑眉。
程昱得意道：“在图书馆，你坐我对面，还假装没看见我。”
沈瑶：“……”
“但我就是喜欢你啊。”程昱搂紧她，“有心机怎么了？没点本事怎么当我程昱的老婆？”
沈瑶一时无言。
程昱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清奇得让人接不上话。
手机突然震动，吕师兄的消息跳出来：“董事长派人去清北调你的档案和记录。”
沈瑶眼神一冷，程卫东果然没放弃查她。
“怎么了？”程昱问。
“导师催论文。”沈瑶面不改色地锁屏，“我得去趟学校。”
程昱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我送你？”
“不用。”沈瑶起身换衣服，“你明天不是要见军方代表？准备你的去吧。”
程昱哀嚎一声倒在沙发上：“那个赵处长难搞死了，上次非要我喝三杯白酒才签合同。”
沈瑶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下次这种场合，带我一起去。”
“真的？”程昱眼睛一亮，“你酒量行吗？”
沈瑶勾唇：“保证让赵处长喝得找不着北。”
程昱哈哈大笑，扑过来又要亲她。
沈瑶一巴掌挡住他的脸：“消停点，我赶时间。”
出了公寓，沈瑶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拨通吕师兄的电话：“学籍档案能动手脚吗？”
“早处理好了。”吕师兄声音沉稳，“大二下学期的缺勤记录改成了病假，医院证明也补全了。”
“程卫东不会信。”沈瑶拦了辆出租车，“他肯定找人查原件。”
“放心，学生处的张老师是我哥们。”吕师兄轻笑，“原件也‘调整’过了。”
沈瑶稍稍松了口气。
吕师兄办事向来靠谱。
清北大学的校园绿树成荫，毕业季的横幅挂得到处都是。
沈瑶径直去了图书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打开电脑。
她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程卫东近十年的商业往来记录。
鼠标停在一行标红的文字上，“经开区地皮，国土局违规审批”。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手机又震，这次是母亲发来的语音：“瑶瑶，你真要带我们去燕京？你爸怕花钱，非说不去……”
沈瑶回复：“机票酒店都订好了，必须来。”
母亲又发来一条，声音压得很低：“你那个男朋友……家里同意这事儿吗？”
沈瑶轻笑，打字：“就是他主动订的机酒。”
母亲发了个捂嘴哭的表情：“瑶瑶有出息了……”
沈瑶没再回复，她关掉文件，打开毕业论文最后检查了一遍。
这篇论文写得确实漂亮，连程卫东都挑不出毛病。
但沈瑶清楚，在程家眼里，她的价值从来不在学术上。
“沈瑶？”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瑶回头，看见同寝的李梦站在那，眼神往她电脑屏幕上瞟。
“论文改完了？”李梦假笑着问。
沈瑶合上电脑：“有事？”
“听说你男朋友要来参加毕业典礼？”李梦意有所指，“就是那个……程昱？”
沈瑶微笑：“嗯，他非要来。”
李梦表情僵了僵，又挤出一句：“真羡慕你啊，还没毕业就找到长期饭票。”
“是啊。”沈瑶站起身，比李梦高了半个头，“不过饭票也得挑人，不是什么人都接的。”
李梦脸色瞬间难看。
沈瑶拎起包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对了，你工作找好了吗？上次听说某央企招人，要求是……清北本科？”
李梦握紧拳头。
她考研失败，找工作又碰壁，这事全系都知道。
沈瑶优雅地挥挥手：“加油哦。”
出了图书馆，沈瑶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拨通程昱的电话：“晚上想吃什么？我答辩完给你做。”
程昱在那头大呼小叫：“真的？我要吃糖醋排骨！”
“行。”沈瑶轻笑，“不过你得洗碗。”
“遵命！”程昱笑嘻嘻地喊，“沈总厨万岁！”
挂掉电话，沈瑶抬头看了眼天空。
六月的燕京，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