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鹰嘴岩上突破七品的余韵尚未完全平复,体内奔腾如江河的内力让秦天对周遭的感知愈发敏锐。他能够听见远处营地里士卒们压低嗓音的议论,能够感受到他们投来的、混合着敬畏与好奇的目光。七品武境,在这前沿营地里,已是一道鲜明的分水岭,意味着他真正踏入了“强者”的门槛,再非昔日那个仅凭狠劲和些许运气搏杀的新锐。
很快王百将就召他入帐,进入营帐中王百将满脸笑容,就连脸上那道疤都似乎带着光,那是毫不掩饰的赏识与倚重。
“好小子!”依旧是那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秦天肩上,力道沉猛,但秦天身形纹丝不动,“鹰嘴岩这一仗,打得漂亮!上面都记住了你秦天的名字!”
他拉着秦天走到那张绘制粗糙、却标注着无数箭头与符号的军用地图前,神色转为肃然,手指点在一条蜿蜒曲折、绕开主战场标注的虚线上。
“看这里。主力要在落霞谷跟韩军主力硬碰硬,但韩狗子阵势摆得稳,正面强攻,代价太大。”王百将的手指顺着虚线滑动,绕过山谷,穿过密林,越过河流,最终点向韩军阵地的侧后方,“需要一把刀子,从这儿捅进去!搅乱他们的阵脚,最好能端掉他们的指挥窝或者粮草囤积点!”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秦天:“这条路,不好走。鸟不拉屎的地方,地图都画不明白。可能会撞上韩军的巡逻队,也有可能根本无路可走,困死在山里。但一旦成了,就是奇功!能让我们少死很多兄弟!”
王百将深吸一口气,声音沉凝:“老子思前想后,这活儿,还得非你莫属!你,带你那屯人,独立执行这次迂回包抄任务!路线你自己定,时机你自己把握,打还是绕,进还是退,全由你决断!老子只要结果——在主力发动总攻时,听到韩军屁股后面乱起来!”
独立带领一屯人马,深入敌后,执行如此关键而危险的任务!
秦天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沉甸甸的压力瞬间攫住了他,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被极致信任所点燃的灼热,以及一种渴望验证自身所学、施展抱负的强烈冲动!
他不再是只需要听令冲锋、摧锋破锐的尖刀,而是需要运筹帷幄、决断千里的执刀之人!这不仅仅是武力的考验,更是智慧、胆识与统帅力的全面试炼。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死死锁在地图上那条充满未知的虚线。脑海中,《神行百变》的轻灵步法与复杂地形不断结合推演;《药王神篇》中关于野外辨识、毒物应用的知识碎片飞速闪过;甚至那些现代记忆里模糊的军事地理、渗透作战的概念也若隐若现。他在评估,在计算,在模拟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片刻的沉默,帐内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王百将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秦天抬起头,眼神锐利而平静,抱拳沉声道:“属下,领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好!好!好!”王百将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但时间紧迫,最迟明晚,必须出发!”
“属下明白!”
回到自己屯的营区,气氛明显不同。士卒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也带着对未知任务的忐忑。秦天没有多言,直接下令:全员检查装备,轻装准备,带足三日口粮,以腰刀、短弓、手弩为主,多备箭矢、绳索、火折。他自己则默默清点着随身物品:厚背短刃、精钢匕首、飞刀、金丝甲贴身,几种不同功效的药粉毒剂分门别类藏好,还有那枚作为最终底牌的霹雳雷火弹。
他没有进行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将四十名挑选出来的士卒(留十人守营)集合起来,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
“任务,迂回敌后,配合主力作战。”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路凶险,九死一生。但我带你们去,就会尽全力带你们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记住三点:第一,绝对服从命令;第二,行动保持静默;第三,相信自己,相信身边的袍泽!”
“愿随屯长!”以石柱、猴三为首,众人压低声音,却异口同声,眼神中的忐忑逐渐被坚定取代。秦天的实力和一次次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经历,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是夜,月黑风高。秦天率领四十人的小队,如同融入墨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秦军大营,一头扎进了地图上那条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迂回路线。
没有火炬,没有喧哗,只有压抑的呼吸和沙沙的脚步声。
秦天一马当先,《神行百变》的身法让他如同暗夜中的狸猫,脚步轻盈,感知全开。精神力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捕捉着风中带来的任何异常气息,辨别着脚下看似无路的地形。
第一次独立做出方向选择,第一次判断前方是安全还是埋伏,第一次决定是快速通过还是绕行……每一个决定都如同巨石压在心口,让他呼吸都为之凝滞。
他知道,从现在起,他不再是单纯的士兵秦天,而是需要对身后四十条性命负责的指挥官秦天。
独当一面的重担,就这样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年轻的肩膀上。前路漫漫,凶吉未卜,但他目光坚定,步伐沉稳,一步步踏入了浓郁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