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座僻静的宅院里,烛光摇曳。沐风垂手而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么说,她拒绝了?背对着他的身影声音低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是,师尊。沐风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那丫头铁了心要留在梁国,连陛下的诏书都不放在眼里。
被称作师尊的人缓缓转身。银发如瀑,面容却出奇年轻,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渊,透着与外表不符的沧桑。
有意思。他唇角微扬,看来这位小郡主,比我们想的要有主见。
沐风急切地上前一步:师尊,若是让她继续留在梁国,将机关术尽数传授......
急什么。师尊抬手打断,既然她不肯回来,那就让她在梁国待不下去。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梁帝现在信她,无非是觉得她有用。若是这份用处变成了威胁......
沐风眼睛一亮:师尊的意思是?
听说她和阎王殿那几位,走得很近?师尊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特别是那个痴迷机关术的墨子谦......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玉瓶:明日,你想办法让墨子谦病倒。
沐风接过玉瓶,入手冰凉:师尊,这是......
记住,要让他病得蹊跷。师尊目光幽深,症状好像是中了某种罕见的毒,而这毒......恰好与沐晴近日调配的药膳有关。
沐风顿时会意:可墨子谦与她交好,万一......
就是要他们交好。师尊淡淡道,越是亲近的人,背叛时才越让人心痛。记住,下毒时要留下些蛛丝马迹,但不要太过明显。
弟子明白了。
此时,阎王殿的工坊里还亮着灯。沐晴正和墨子谦一起研究新的机关设计。
沐晴姐,你看这个设计如何?墨子谦兴奋地指着图纸,若是用在城防上,定能让敌军寸步难行。
沐晴仔细端详,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一处:这里的机构太过复杂,实战中容易出问题。不如简化成这样......
她在图纸上修改了几笔,墨子谦看得眼睛发亮:妙啊!这样既简单又实用!
两人相视而笑。这些日子来,他们常常这样一起钻研到深夜。
沐晴姐,墨子谦忽然正色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信你。
沐晴心中一暖:谢谢你,子谦。
她不会知道,就在他们专注讨论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工坊外的回廊。
次日清晨,沐晴照例先去闻人宴处请脉。
脉象比前些日子稳健多了。沐晴收回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闻人宴轻轻颔首:多亏了你这些时日的调理。
从闻人宴处出来,沐晴特意绕道厨房。自从沐风出现后,她对饮食格外小心,每次都要亲自检查食材。
沐姑娘今日要些什么?厨娘殷勤地上前。
还是老样子,要最新鲜的。沐晴仔细检查着食材,对了,墨公子那边的膳食,今日我亲自来准备。
就在她专心挑选食材时,一个身影悄悄溜进了工坊。那人动作极快,在墨子谦常用的茶具上做了手脚,又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工夫。
午时刚过,一个学徒慌慌张张地跑来:沐姑娘,不好了!墨公子他突然晕倒了!
沐晴手中的药碗地摔碎在地。
她快步赶到工坊时,墨子谦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怎么回事?萧绝已经闻讯赶来,脸色铁青。
闻人宴正在为墨子谦诊脉,眉头越皱越紧:这毒......很是蹊跷。
顾流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沐晴身上:今日墨公子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沐晴心头一沉:今日他的午膳,是我亲手准备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不可能!萧绝第一个出声,沐晴绝不会害子谦!
闻人宴沉吟道:这毒确实古怪,不像是寻常之物。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怯生生地开口:今日......今日奴婢看见沐姑娘在墨公子的茶里加了什么东西......
沐晴猛地抬头,正对上顾流芳深邃的目光。她忽然明白,沐风的报复已经开始了,而且比想象中还要阴毒。
窗外,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沐风站在暗处,看着远去的信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此时的沐晴还不知道,这场阴谋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