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深深,红梅似火,在暮色中静静绽放。
我立在院中,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温婉的笑靥,执笔教我习字时纤长的手指,还有她总爱在梅树下轻吟的江南小调,此刻都变得格外清晰。
这处院落...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是外祖父留下的产业。
楚玄轻轻执起我的手:可还记得其他?
我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那口古井上:母亲曾说,井中藏着苏家的秘密。
我们合力移开井盖,在井壁寻得一处暗格。其中静置一只鎏金木匣,匣中整齐叠放着母亲的手札。
展阅首页,我便怔住了:
妾身苏明月,前朝太傅苏景明之女。为保全血脉,不得已将晴儿托付沐家...
原来我本当姓苏,母亲竟是前朝太傅之女!更令我震惊的是,手札中记载——母亲与太后本是闺中密友,一同创立,初衷是为匡扶社稷。
弘昌元年,太后渐生异心。妾方知已沦为争权之器...
手札详实记录了太后如何暗中培植势力,又如何与张文远勾结。更提及先帝之死确有蹊跷,太后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如此说来,皇祖母她...楚玄面色苍白。
我继续翻阅,看到末页时呼吸几近停滞:
今察觉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特留此书,盼晴儿有朝一日得见。切记,莫信宫中任何人,包括...
字迹在此戛然而止,末页已被撕去。
看来,有人不愿我们知晓后续。楚玄沉声道。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马蹄声。我们迅疾隐入梅林,只见一队黑衣武士簇拥一顶软轿停在院门前。
轿帘掀起,步出的竟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李嬷嬷!
她环顾四周,对黑衣人令道:仔细搜查,务必要找到苏明月遗留的手札。
我心下一紧,下意识护住怀中木匣。楚玄对我微微摇首,示意稍安。
李嬷嬷在院中踱步,忽在井边驻足:此井可曾查过?
回嬷嬷,尚未。
废物!她厉声斥道,苏明月最擅藏物,必在井中!
正当黑衣人欲下井时,远处忽传来清越笛音。李嬷嬷神色骤变:不妙,是信号!速退!
黑衣人迅速撤离,转瞬间院落复归宁静。
我们待了片刻,确定安全后方从梅林中步出。
方才的笛声...我疑惑地望向楚玄。
他神色凝重:是禁军联络信号。看来,赵将军余党仍在活动。
回到书房,我继续研读母亲手札。在匣底暗层中,寻得一枚小巧银锁,上刻二字。
此锁...楚玄接过细观,似乎需要特定钥匙。
我忽忆起母亲遗留的那支梅花簪。取下簪首,果然严丝合缝地嵌入锁孔。
银锁应声而启,内藏一张泛黄绢帛。展阅之下,我们皆倒吸凉气——
这是一份名录,详列在朝中所有成员。更令人震惊的是,名册上赫然列着几位我们从未疑心的重臣。
吏部尚书、兵部侍郎...楚玄语带难以置信,连父皇最倚重的顾太傅竟也在其中!
我注视着名册上一个朱笔圈出的名字,心神俱震:
玄武...竟是御前掌印太监,冯德!
此发现令我们相顾失色。冯德侍奉两朝帝王,在宫中地位超然,若他果真是,这些年诸多疑案便都说得通了。
看来,楚玄缓缓收起名册,我们面对的,是个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
夜幕垂落,我们决意暂居别院。我独坐窗畔,凝望天际明月,心绪纷繁。
母亲,您究竟还隐瞒了多少隐秘?那被撕去的末页,到底记载着什么?
窗外梅影摇曳,恍若又见母亲月下抚琴的身影。而我深知,自今夜始,记忆中温婉的母亲,已与这错综棋局永世相连。
楚玄推门而入,手持一封密信:皇祖母苏醒了,命我们即刻回宫。
我接过密信,其上仅有寥寥数字:
真相将白,速归。
夜色中,我们策马驰向皇宫。而我尚未知晓,此番回宫,等候我们的将是一个更加惊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