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除了何小雯,在场没有一个人对林方抱有信任。
他们对林方的诊断过程冷眼旁观,只当作是在看一场表演,不少人脸上已经露出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哼,演得倒挺逼真,看你待会儿怎么圆场!”
女医生抱着双臂,语带讥讽地低声说道。
林方并未理会周围的议论。片刻后,他平静地开口:
“老先生的眼睛和双腿是在同一时期受的伤。视觉神经受损严重,局部淋巴已有凝结,不过并非无法挽回。”
他目光移向对方的双腿,继续说道:
“膝盖部位存在严重积液,且带有剧毒。表面虽然没有伤口,但内部骨质已开始坏死……如果再拖延,感染会持续扩散,最终导致整条腿骨骼溃烂。”
“若我没判断错,这应该是被人以针剂注入毒素所致。双腿是从某一时刻起逐渐丧失知觉的——虽然治疗难度较大,但仍存在恢复的可能。”
他话音刚落。
房间里顿时静了几分,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惊讶之色。
尤其是轮椅上的老人——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
双腿确实曾遭人注射不明药物,之后疼痛日益加剧,辗转多家医院都未能根治,最终才瘫痪至今。
“你……”
何子显依旧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
“这些是不是小雯提前告诉你的?”
林方神色未变,淡淡回应:
“是我自己判断的……而且我还没说完——老先生体内的毒素其实已经扩散至全身,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不论是坐还是躺,都会导致神经麻木,甚至逐渐丧失知觉。”
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老人,继续说道:
“另外,凌晨时分,心脏应该会出现间歇性的刺痛,我说得对吗?”
这番话让何家人一时有些茫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些细节。
不过身体发麻的情况他们倒是知道,护工确实需要频繁帮老人翻身。
但站在一旁的两位徐家医生却面色一变,目光中写满了惊诧。
他们很清楚,这些症状属于内部诊断信息,外人难以知晓。
轮椅上的老人自己更是再清楚不过。
每一次心脏传来的刺痛都像被细针扎穿,经常让他整夜无法入睡,痛苦不堪。
“这……真是你看出来的?”
中年男医生难掩震惊,语气急促地问道:
“就凭刚才那几下检查?”
林方依旧语气平淡:
“我是一名中医,‘望闻问切’本就是基本方法。看出这些,有什么奇怪?”
“可是……”
男医生一时语塞,迟疑着说:
“之前也有不少中医来看过,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心脏刺痛的问题,你怎么可能第一次诊断就……”
林方微微一笑,说道:
“医术本就有高低之分,他们做不到,不代表我也不行。”
男医生顿时说不出话来,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轻视,此刻不禁感到几分尴尬——眼前这位年轻人,似乎真不简单。
老人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你刚才说……我的病还有希望治好,是真的吗?”
林方语气笃定,从容答道:
“我妙手阎罗既然出手,自然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您这病虽然棘手,但并非无药可医。”
一旁的女医生忍不住冷声插话:
“话别说得太满!诊断出病情是一回事,能不能治可是另一回事。”
“我父亲也清楚这些症状,照样束手无策……再说,你既然在灾区待过,总该听说过我姑姑徐婧珊吧?她被尊为江北省西医界的权威,连她都治不了的病,你凭什么能治?简直荒唐!”
林方闻言却轻轻笑了,神态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几分慵懒。
“徐婧珊治不了,只能说明她能力有限!什么圣手神医,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他语气转冷,继续说道:
“就她那样的人,也配拿来和我比较?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唯利是图、罔顾人命——称她一声医生,都是对医学的侮辱!”
一提起徐婧珊,林方眼中便泛起压抑不住的怒意。
一个本应救死扶伤的医者,却为私利与豪门勾结,不惜拿百姓做试验,这种人根本不配行医。
在他眼中,与她并列都是一种玷污。
“你……你竟敢这样说话!”
女医生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姑姑一直是家族引以为傲的人物,更是江北医学界的重要代表,此刻却被他如此贬低,甚至称为医学界之耻,让她如何能忍?
中年男医生脸色铁青,终于按捺不住,厉声说道:
“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懂些医术就在这里目中无人!我妹妹在医学界的声誉,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今天你若不给个说法,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林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向前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地直视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
“不放过我?你打算怎么做——是打算动手,还是用你们最拿手的病毒来对付我?我倒是听说,你们家族在病毒研究上‘颇有建树’,该不会平时就靠这个手段对付人吧?”
“你……你简直在血口喷人!”
中年男医生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呼吸急促,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女医生也上前一步,强作镇定地说道:
“我不管你到底什么来历,你侮辱我姑姑,就是在挑衅我们整个家族!你必须道歉,并做出赔偿,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方忽然向前一倾,做出逼近的姿势。
她吓得连连后退,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呵……哈哈哈哈!”
林方忽然笑出声来,目光扫过两人,语气中尽是嘲讽:
“好啊,我等着看你们能让我付出什么‘惨痛代价’。”
两人气得浑身发颤,却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出身医学名门,素来受人敬重,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与挑衅?
此刻怒火中烧,却竟不知如何反驳。
中年男医生逐渐平复了情绪,冷冷地看向他说道:
“你少在这里说大话,有本事就先让何家人信你!你说你能治,那就动手啊!”
林方转过身,目光扫过何家众人,最终停在何子显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
“我确实能治,但现在——这病,我不想治了!”
他微微停顿,继续说道:
“我来,是因为小雯的诚意打动了我。她在灾区尽心尽力帮助病患,是个真正善良的人。我原以为,她的家人也该如此。”
“可惜我想错了……从见到你们何家第一个人开始,质疑和轻视就从没断过——尤其是你,”
他看向何子显,
“几次三番要赶我走,若不是小雯一再挽留,我根本不会留到现在。”
他的视线转向那位中年贵妇,语气渐冷:
“还有你,凭什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审问我?你是以什么身份这样做的?不信任我,没关系,治不治本来也与我无关。”
接着,他瞥了一眼那位中年男子,淡淡地说:
“你稍好一些,虽然也不信我,但至少保持了沉默。”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轮椅上的老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您算是他们当中最客气的一位……但很遗憾,您和他们是一家人,他们让我不痛快,所以我也不想出手。您就在轮椅上,继续这样度过余生吧。”
这番话让整个客厅骤然安静下来。
何家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人竟敢一口气得罪所有在场的人,连老人都不留情面。
一旁的徐家两位医生却暗自冷笑。
这下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何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