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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折玉阙 >   第407章 回忆

魔神那句“否则……他们,都要死。”如同最终审判,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了空气。

离阙将阿沅死死护在身后,冰蓝神力燃烧到极致,寸步不让:“休想!”

离珩、青岚、清芷、璇玑子也同时爆发,尽管在那滔天威压下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却无一人退缩!

阿沅看着挡在她身前的所有人,看着师尊微微颤抖却坚毅无比的背影,看着师兄师姐们决然的神情,巨大的恐惧和被保护的暖流交织冲撞着她幼小的心灵。

她不能让师尊他们因她而死!

“不……不要伤害他们……”

阿沅带着哭腔,小脸上满是泪痕,她颤抖着,试图从离阙身后走出来。

“阿沅!回去!”离阙低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然而,那王座之上的魔神,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冥顽不灵。”

他淡淡开口,那只伸出的苍白手掌,并未收回,只是五指微微收拢。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

离阙、离珩、清芷、青岚、璇玑子五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狠狠砸中!

所有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灵力瞬间溃散,神魂剧痛欲裂,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被死死压制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绝对的碾压!毫无反抗余地!

“师尊!师兄!师姐!”阿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瞬间重伤倒地的众人,心如刀绞。

魔神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阿沅面前。

暗红血雾略微散去些许,露出一张俊美到近乎妖异、却冰冷毫无生气的脸。

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渺小、脆弱、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女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疼痛的情绪。

“你为他们哭?”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弄和……一丝隐晦的怒意。

“当年,你可曾为吾流过一滴泪?”

阿沅茫然地看着他,完全听不懂。

“忘了……也好。”

魔神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但这一次,语气却变得森寒,“那就让吾帮你……想起来。”

他不再给阿沅任何反应的时间,苍白的手指如同冰冷的玉石,轻轻点在了阿沅的眉心。

“不……”阿沅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便觉得一股霸道无比、却又熟悉到令她灵魂战栗的力量,蛮横地冲入了她的识海深处!

“啊——!!!”

剧烈的疼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被强行撕开的封印!

阿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小的身体剧烈痉挛起来,眼中神采迅速涣散,被无数汹涌而来的、破碎而庞大的记忆洪流彻底淹没……

—————— 记忆洪流 ——————

【最初,是无边的黑暗与永恒的孤寂。他是诞生于混沌与毁灭中的先天魔神,力量强大到三界战栗,却从未感知过温暖,不知陪伴为何物。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片枯死的星骸中,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却有着纯净眼神的雪白小狐狸。它太弱小了,甚至承受不住他一丝气息,却奇异地没有在他面前死去。】

【无聊的漫长生命中,多了一个小东西。他随手赐予它一丝魔元,它便欢快地围着他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冰冷的手指。

他开始习惯它的陪伴,习惯将它带在身边,看它在那磅礴的魔神威压下,努力适应、一点点修炼变强。】

【“小家伙,总是这么弱可不行。”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他看着依旧无法完全化形、只会嘤嘤叫着扒拉他衣袍的小狐狸,第一次生出了“改变”的念头。

他抽取了自己的一半本源神魂——那足以让天地失色、引动三界浩劫的恐怖力量,强行注入了小狐狸体内,为她重塑根骨,助她脱胎换骨!】

【过程痛苦万分,小狐狸在他掌心蜷缩颤抖,哀鸣不止。他冰冷的心湖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涟漪,那是……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力量控制到最细微,生怕真的弄碎了她。】

【光华散尽,掌心不再是小兽,而是一个蜷缩着的、肌肤如玉、黑发如瀑的绝色少女。

她缓缓睁开眼,眼眸清澈纯净依旧,却多了灵动的光彩和对他全然的依赖与爱慕。她怯生生地拉住他的手指,声音软糯,带着初生般的稚嫩:“主人……”】

【他给她取名:阿沅。】

【从此,无边死寂的魔神禁域,有了颜色,有了声音,有了温度。她会用初学的法术,笨拙地为他凝聚星河照明;

会偷偷跑去仙界偷来最甜的仙酿,献宝似的捧给他,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地说“寡淡”;

会在他闭目养神时,大胆地趴在他膝头,絮絮叨叨讲着听来的三界趣闻,最后自己先睡着;

会在他偶尔流露出哪怕一丝寂寥时,用温暖柔软的手臂抱住他,小声说:“主人,阿沅永远陪着你。”】

【他习惯了她的陪伴,纵容了她所有的僭越与小动作。

他甚至亲自教她修炼,为她炼制护身的神器(那枚后来被称为长生璎的建木之心碎片),带她踏遍三界,看尽繁华。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他以为,这般岁月会永恒持续。】

【……直到那一天。他因强行剥离一半神魂的旧伤偶尔会反复,那次发作得尤为剧烈,意识陷入短暂的混沌与暴走。

待他强行压制伤势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却是……她手握那柄他亲手为她炼制、用以防身的匕首,匕首上沾着金色的、属于他的魔神之血!

而她身后,是那些一直试图反抗他、却被他视为蝼蚁的仙神首领!】

【他们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贪婪而兴奋的笑容!而她,看着他胸口那细微却真实存在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慌乱和……他无法理解的愧疚与痛苦?】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崩塌、碎裂。那背叛的刺痛,远比旧伤和匕首带来的创伤痛楚千万倍!】

【“我……我……”她嘴唇颤抖,泪如雨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些仙神却在叫嚣:“魔神!你的死期到了!多亏了阿沅姑娘深明大义,假意侍奉,才找到你这魔头唯一的弱点!”】

【深明大义?假意侍奉?唯一的弱点?每一个字都像最毒的诅咒,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暖彻底冻结成万载寒冰!】

【滔天的怒火和毁灭欲瞬间吞噬了他!

他甚至没有听她任何解释(或许她根本无从解释),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

那一半在她体内的神魂因他的暴怒而剧烈共鸣、反噬!】

【她在他面前痛苦地蜷缩倒地,神魂几乎被撕裂,眼中却依旧倒映着他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爱意?】

【不!是欺骗!全是欺骗!】

【他亲手撕裂了那部分与她共鸣的神魂联系(那便是后来被封印的半身“因果异数”),巨大的痛苦让他彻底疯狂。

他毁灭了当场所有的仙神,却唯独对她……那一掌,终究未能彻底落下。】

【“滚。”他听见自己冰冷彻骨的声音,“别再让吾见到你。否则,形神俱灭。”】

【他看着她吐血倒地,看着她被那些残余的仙神仓皇带走,看着自己曾经赋予她的那半神魂之光在她体内彻底黯淡……心,仿佛也随之死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日之事另有隐情,是那些仙神以亿万生灵性命相胁,又以秘术诱导了她体内那半神魂中源于他的、潜在的毁灭意识,才造成了那场无法挽回的误会。

但骄傲如他,痛苦如他,从未低头,也……再也找不到她。直至感应到她轮回的气息,却已物是人非……】

—————— 现实 ——————

记忆的洪流粗暴地冲刷着阿沅弱小的神魂,那刻骨铭心的幸福、那撕心裂肺的背叛、那万载孤寂的痛苦、那深沉如海却扭曲成恨的爱意……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啊——!!主人……不是我……不是……”

阿沅发出痛苦的尖叫,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泪水决堤而出,前世今生的记忆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全都想起来了!

他是烬,她的主人,她曾经用全部生命去爱恋和依赖的人!

也是她……亲手“背叛”和“伤害”过的人!(即便并非本意)

那巨大的爱恨纠缠,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间勒紧了她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魔神烬收回了手指,冷漠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泪流满面、眼神破碎的女孩,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最深处,掠过一丝无人能察的、极其快速的痛楚。

他缓缓蹲下身,冰冷的指尖抬起阿沅满是泪痕的小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现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残酷,带着万年积压的恨与痛,“告诉吾,当年……为何要背叛?”

“看着吾的眼睛,告诉吾!”

强大的魔威压迫着阿沅刚刚复苏、脆弱不堪的前世神魂,逼迫她直面那最惨痛的一幕,给出一个迟到了万古的答案。

而重伤倒地、无法动弹的离阙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残酷的一幕,心神俱震,却无能为力!

阿沅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到足以压垮一切的前世记忆和质问?

魔神烬的恨意之后,是否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那被封印吞噬的“半身”,又是否会成为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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