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讥诮与毁灭的欲望。
“它给了你们什么?”
“清规戒律?虚伪的慈悲?还是…永世不得解脱的枷锁?!”
玄溟长老气得浑身发抖,镇魔钟清光摇曳:
“住口!孽畜!祖师圣像前,岂容你放肆!”
“放肆?”栖梧燃烧的血瞳猛地转向玄溟,魔威如同实质的重锤轰然压下!
“本尊今日就让你们看看…”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怀中的离阙似乎被这巨大的魔威刺激,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微痛苦的闷哼,眉头紧蹙。
栖梧低头,看着怀中师尊苍白痛苦的脸,燃烧的血瞳深处。
那冰冷的魔性之下,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与爱恨交织的火焰,疯狂地跳动了一下。
“…什么…才叫…神迹!”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栖梧周身压抑的紫黑魔气,如同积蓄万载的火山,轰然彻底爆发!
不再是魔虹形态,而是纯粹的、铺天盖地的、焚尽虚空的——魔焰!
魔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他和离阙的身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冲天的魔焰急剧扭曲、变形、膨胀!
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焚世紫黑魔焰的凤凰虚影,在魔焰核心中显化!
它展开足以遮蔽断情崖的庞大魔翼,每一根翎羽都由最精纯的魔煞构成,边缘跳动着暗金的毁灭火星!
魔凤的头部,隐约可见栖梧那覆盖魔纹、燃烧血瞳的面容轮廓,冰冷、威严、带着灭世的疯狂!
而离阙,就被那巨大的魔焰凤爪,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牢牢地护在魔凤心口的位置!
当众堕魔!显露魔身!以最纯粹、最强大的魔主之姿!
魔焰凤凰仰天发出一声撕裂苍穹的尖啸!
那啸声并非凤鸣,而是无数怨魂的哀嚎、深渊的低语、以及焚尽万物的魔性宣告混合而成!
恐怖的音波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撞向那尊巨大的祖师白玉神像!
咔嚓!咔嚓嚓——!!!
坚固无比、受玄天宗万年香火供奉的白玉神像,在这纯粹魔性的音波冲击下,竟如同风化的沙雕般,从头部开始寸寸碎裂!
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全身!无数玉屑簌簌剥落!
“不——!!!”玄溟长老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目眦欲裂!
其他长老和弟子也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与疯狂!祖师神像…玄天宗的精神象征…竟然…竟然在崩塌!
在神像崩塌的漫天玉屑与魔焰凤凰的尖啸声中,栖梧那低沉魔性、却又带着无尽悲怆与毁灭宣告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响彻在离阙及每一个玄天宗弟子的灵魂深处:
“您拜的泥塑木偶算什么?!”
魔焰凤凰巨大的血瞳,穿透崩落的玉屑,死死锁定那破碎神像后。
脸色惨白如纸的玄溟长老等人,目光最后却落回怀中昏迷的离阙脸上。
那眼神,是毁灭一切的疯狂,亦是…刻骨铭心的执念。
“师尊,我因你堕魔的样子…”
魔焰凤凰的双翼猛地一振,卷起滔天魔火,将坠落的玉屑瞬间焚为虚无!
“…才叫神迹!”
神迹二字落下!
那巨大的魔焰凤凰虚影,裹挟着焚尽一切的威势与绝对占有的姿态,悍然转身,带着昏迷的离阙,一头撞进了身后那座散发着永恒冰冷与绝望气息的——永劫魔渊!
狰狞的魔宫大门轰然闭合,吞噬了最后一丝魔焰的光影。
断情崖顶,只剩下崩塌的祖师神像废墟,漫天飘散的玉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玄天宗众人脸上那如同信仰崩塌般的、彻底的绝望与恐惧。
永劫魔渊,如同深渊巨兽,悬浮在断情崖上空,冰冷的魔晶城墙反射着不祥的幽光。
宣告着一个属于魔主的时代,以最反叛、最黑暗的方式,降临了。
魔宫深处,万魔殿。
并非金碧辉煌,而是由最纯粹的幽暗魔晶构筑,穹顶高远如星空,却点缀着凝固的怨魂之火,散发着冰冷死寂的蓝绿光芒。
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魔石,倒映着上方扭曲的光影。
巨大的王座由无数挣扎嘶吼的魔物骸骨堆砌而成,上面铺着某种深渊巨兽的暗紫色皮毛。
栖梧抱着离阙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座之前。
他身上那滔天的魔焰已然收敛,重新化为人形,但燃烧的血瞳和覆盖半边脸颊的紫黑魔纹,昭示着他魔主的身份。
他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离阙放在那宽大冰冷的王座之上,动作轻柔得与这魔殿的森然格格不入。
血玲珑与其他几位魔将无声地跪伏在阶下,头颅深深埋下,不敢直视王座。
“尊主。”
血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恐惧,而是面对绝对力量的敬。
“永劫魔渊已成,万魔归心!恭迎尊主与…魔后归位!”她身后的魔将齐声低吼:“恭迎尊主!恭迎魔后!”
魔后…
这两个字让栖梧燃烧的血瞳微微一闪。他站在王座旁,低头凝视着离阙苍白脆弱的睡颜。
冰冷的魔爪伸出,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精纯的魔元,极其轻柔地拂开离阙额前散落的银白发丝,露出那光洁却因痛苦而微蹙的眉心。
“魔后?”
栖梧低沉地重复,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占有。
“他…是本尊一人的…师尊。”
他的指尖顺着离阙的眉心缓缓下滑,滑过挺直的鼻梁,最终停留在那染着淡金血迹、此刻因昏迷而微微开启的苍白唇瓣上。
指腹带着魔焰的余温,极其缓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摩挲着那柔软的唇。
昏迷中的离阙似乎感受到了这带着魔性的触碰,身体本能地轻微颤栗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痛苦与抗拒的呓语:
“…不…”
这声微弱的抗拒,如同火星落入滚油!
栖梧燃烧的血瞳骤然收缩!眼底那被魔性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爱恨与杀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
“不?”栖梧的声音陡然变得危险而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他俯下身,冰冷的魔纹脸颊几乎贴上离阙苍白的脸,燃烧的血瞳死死锁住那紧闭的眼睑,仿佛要穿透皮囊,直视那沉睡的灵魂。
“师尊…事到如今…”
他摩挲着离阙唇瓣的手指猛地用力,带着惩罚的意味,将那苍白的唇揉捏得微微变形,染上魔气的暗红。
“…您…还想逃去哪里?”
“…还能…对谁说…不?”
狂暴的魔气不受控制地从栖梧周身溢出,在大殿中掀起一阵阴冷的旋风!
阶下的血玲珑等人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离阙在魔气的刺激和唇上的剧痛下,眉头蹙得更紧,长长的冰蓝睫毛剧烈颤动,似乎挣扎着想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
栖梧看着师尊痛苦挣扎的模样,燃烧的血瞳深处,那疯狂的杀意与毁灭欲,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离阙,燃烧的血瞳扫过阶下跪伏的魔将,声音恢复了魔主的冰冷威严。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更深的偏执:
“传令下去。”
“封锁魔渊,擅入者…”
他顿了顿,血瞳余光扫过王座上那抹刺目的素白。
“…挫骨扬灰。”
“血玲珑,”他点名。
“属下在!”血玲珑立刻应声。
“准备‘九幽回魂汤’,”栖梧的声音冰冷无波,“本尊要师尊…尽快醒来。”
他需要他醒来。需要他看着自己。需要他在这永劫魔渊中,无处可逃!
“是!”血玲珑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迅速领命。
魔将们如同鬼魅般无声退下,空旷冰冷的万魔殿中,只剩下栖梧,以及王座上昏迷的离阙。
栖梧缓缓转过身,再次面对离阙。他额角那道在玄天宗被冰片划开的伤口。
此刻依旧在缓缓渗出粘稠的紫黑魔血,顺着魔纹滑落,滴在冰冷的魔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抬手,指尖魔气缭绕,轻轻抹去额角的血痕。燃烧的血瞳,却始终没有离开离阙的脸。
他缓缓单膝跪在王座前,这个姿态,不再是弟子对师尊的跪拜,而是征服者对猎物的俯视。
冰冷的、覆盖魔纹的手指,再次抚上离阙冰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制温柔。
“…断情崖…”栖梧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如同深渊的回响。
“…斩得断因果…”
他的指尖滑到离阙脆弱的脖颈,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跳动,魔瞳中的血色火焰疯狂燃烧。
“…却斩不断…”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带着魔血的腥甜与毁灭的气息,极其缓慢地、如同烙印般,印在离阙光洁冰冷的额心。
“…本尊…对您的…”
“…爱。”
“…与…”
“…杀意。”
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无尽的偏执与疯狂。永劫魔渊深处,
万魔殿的冰冷魔晶墙壁,仿佛都在这魔主的宣告中,无声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