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皮开肉绽的、如同被烙铁灼穿的血洞!
洞口边缘的皮肉翻卷,呈现出诡异的焦金色,还在丝丝缕缕地冒着被雨水浇淋的白气!
那是冰魄钉被强行焚毁挣脱后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更是离阙亲手施加的刑罚,被栖梧体内焚天的凤凰真炎和…他自己的本命精血…联手撕裂的证明!
离阙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冰魄钉…碎了?!这孽徒…挣脱了?!
“看…到了?”栖梧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离阙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的痛楚。
他微微侧过头,将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离阙涣散的视线中,熔金的火焰眼瞳如同深渊,锁着离阙冰蓝的眸子。
“您钉的…锁…”
“弟子…用命…烧断了…”
“连同…您想…锁住的东西…一起…”
“…烧得…干干净净…”
栖梧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解放的、焚毁一切的疯狂快意,却又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虚弱。
强行挣脱冰魄钉,焚毁万蛊,耗尽了他刚被离阙精血唤醒的力量。金红的真炎在他周身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离阙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冰蓝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焦黑的血洞,也倒映着栖梧眼中那焚尽枷锁后的、赤裸裸的占有与疯狂。
锁…碎了…放出的…是比魔念更恐怖的…凶兽本性…
“现在…”栖梧低下头,滚烫的额头抵上离阙冰凉的额,灼热的呼吸交织着冰冷的雨水,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穿透雨幕,砸在离阙濒临崩溃的神魂上:
“…您…还拿什么…锁住弟子?”
“…拿…什么…推开…弟子?”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离阙摇摇欲坠的道心上。
他亲手铸的锁,被他自己的血和这孽徒的命…烧断了…如今…他还剩下什么?
就在这时——
“嘶嘶嘶…”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蠕动声,如同瘟疫的号角,瞬间在雨幕笼罩的整个仇人村响起!此起彼伏!
道路两旁,那些涌出茅屋、被迫成双成对的村民,身体猛地僵住!
紧接着,无数人发出凄厉的、非人的惨嚎!皮肤下凸起疯狂的鼓包!脓疮爆裂!
猩红的雾气如同死亡的潮汐,从一扇扇门窗内、一个个扭曲的身体上喷涌而出!
迅速弥漫、连接,将整个村落笼罩在甜腻腥臭的猩红雾海之中!
血玲珑的寄生蛊…彻底爆发了!
“不…不——!”离珩拖着昏迷的老者,看着眼前瞬间化为猩红地狱的村落,发出绝望的嘶喊。
栖梧抱着离阙,熔金的火焰瞳孔扫视着迅速合围的猩红雾海,那里面翻涌的无数猩红复眼和扭曲的蛊虫轮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他周身的金红真炎明灭了一下,显出强弩之末的颓势。
强行挣脱冰魄钉的反噬和力量的透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
“呵…哈哈…”栖梧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猩红雾海中破碎,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和奇异的解脱。
他收紧抱着离阙的手臂,滚烫的唇近乎贪婪地贴着离阙冰凉的耳廓,声音带着焚尽一切的灼热和…一丝令人心碎的脆弱:
“…师尊…您看…”
“这污秽世间…容不下我们…”
“…不如…就让弟子的火…”
“…把您…和这污秽…”
“…连同弟子…一起…”
“…烧个干净!”
“…灰…都…融在一起…”
焚世的宣言如同最后的丧钟!栖梧周身明灭的金红真炎猛地一涨!
竟是要拖着离阙,发动最后的自毁冲击,与这猩红地狱同归于尽!
离阙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栖梧话语中那决绝的毁灭欲和…“灰都融在一起”的扭曲执念,如同最冷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濒死的意识!
不!不能死!更不能…以这种方式…与这孽徒…骨灰相融?!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抗拒和…某种更深沉的恐惧,压过了死亡的阴影!
离阙不知哪来的力气,被栖梧禁锢在怀中的手,猛地抬起,用尽全身残力,狠狠抓住了栖梧胸前被真炎烧得滚烫的衣襟!
“栖…梧!”离阙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垂死的挣扎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从血沫中挤出:
“…不…准…死!”
“…更不准…烧!”
“…给…我…活着!”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栖梧焚天的识海!
烙印深处传来离阙那濒死挣扎中爆发的、前所未有的强烈意志——不准死!
栖梧即将爆发的真炎猛地一滞!熔金的火焰眼瞳中,那焚毁一切的疯狂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离阙抓住他衣襟的、那只冰冷颤抖、指节惨白的手。
师尊…不准他死?
更不准…烧?
这命令…是拒绝与他同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挽留?
就在栖梧心神剧震、真炎停滞的这瞬息之间——
“咯咯咯…”一声极其恶毒、又带着无尽满足的女子娇笑,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穿透猩红雾海,在离阙和栖梧的识海深处同时响起:
“真是…感人至深呢…”
“…我的小凤凰…你的冰莲…终于…学会…抓紧你了呢…”
“…可惜啊…”
“…锁链断了…钥匙…可还在本座手里…”
“…这场八苦盛宴…你们…谁也逃不掉…”
声音缥缈消失。紧接着,那弥漫整个村落的、粘稠的猩红雾海。
如同得到号令的亿万军队,带着吞噬一切的死亡气息,朝着场地中央那对在毁灭边缘纠缠的师徒,如同滔天血浪般——轰然合拢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