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离小镇主干道，王震球突然“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够车门把手。
“等会儿等会儿，我可不能去！”他半边身子探向车外，朝着前排的徐三喊，“不然我上头得被我气炸了”
徐三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他回头看了眼王震球，眉头微挑：“我还当你看热闹看过头了呢”
王震球扒着车窗冲他们挥了挥手，脸上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那不能，主责次责还能分得清的，各位，后会有期啊！等我跟领导交了差，再去找你们唠嗑——特别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可别忘了给我留着！”
徐四从后视镜里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王震球哈哈一笑，转身融入了街景。
车厢里顿时安静不少，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胖子偶尔的嘀咕声。
张楚岚看着王震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倒不是不喜欢王震球，只是那人身上的好奇心太过旺盛，有他在，总觉得空气里都飘着股“随时要搞事情”的味道。
一路无话，车子最终驶入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大楼前。楼身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守卫，眼神锐利地扫过车辆，确认是徐三的车后，才抬手放行。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众人陆续下车。徐三率先往前走，脚步沉稳：“跟我来，有些事还得跟上面报备。”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这“哪都通”的总部看着就透着股严肃劲儿，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黑瞎子倒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墨镜滑到鼻尖，眼神在车库的监控上扫了一圈，又慢悠悠地推了回去。
冯宝宝和张起灵走在身后，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丝毫不理会即将到来‘审判’。
一行人跟着徐三走进电梯，徐三按下负三层的按钮。电梯下降时，胖子忍不住小声问吴邪：“天真，你说这地儿会不会跟咱们以前去过的斗似的，藏着什么猫腻？”
吴邪还没来得及回答，黑瞎子先嗤笑一声：“放心，既然能把咱带到这，肯定是评估好了的。”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是冰冷的金属质感，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徐三领着他们走到一扇厚重的木制门前，对着旁边的识别器刷了指纹，又输入了一串密码。
“嘀”的一声，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屋里的陈设简单利落，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哪都通的总负责人————赵方旭
徐三走上前，微微点头：“赵董，人带来了。”
赵方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又缓缓扫过吴邪、胖子和黑瞎子，最后停在冯宝宝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你们就是徐三说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吴邪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平静：“是。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冯宝宝，没有其他目的。”
赵方旭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冯宝宝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我认识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赵方旭看了冯宝宝一眼，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张起灵脸上停留了片刻：“说实话，跨世界这种事，超出了我的认知，但既然发生了，总得想办法应对。”
赵董的目光又转向吴邪身上，手指轻轻搭在桌面，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的世界，和我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不算刁钻，却需要拿捏好分寸。吴邪斟酌了两秒，避开了那世界的核心‘终极’，只捡了些关键的说：“我们那边没有‘异人’，都是普通人，我们那里和这里的世界一样，这里有的我们那都有，但也有很多埋在地下的‘遗迹’，藏着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常年游走于‘地下’世界”
“找地下的东西？”坐在赵方旭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皱起眉，“那和‘挖坟’有什么区别？”
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往前凑了凑：“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那叫‘倒斗’，是凭本事吃饭，讲究的是‘不毁墓、不滥取’，跟那些瞎刨乱挖的土夫子可不一样！”
赵董抬手制止了中年男人的追问，目光转向张起灵：“你呢？在你们的世界，你是什么样的人？”
张起灵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而清晰：“跟着他们，找我忘记的东西。”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赵董看着张起灵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的世界，也有不少故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们想留在这个世界，留在宝宝身边，我不反对。但‘哪都通’有‘哪都通’的规矩，既然到了我这儿，就得守我的规矩，你们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约束。”
吴邪心里一紧，追问：“赵董的意思是？”
“第一，”赵方旭的眼神锐利起来，“不得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异人的存在，这是铁律。”
“明白。”吴邪应道，他们在自己的世界早已习惯隐藏，这点不难做到。
“第二，”赵董继续说道，“你们暂时由徐三、徐四负责管理。他们会给你们安排住处，也会给你们一些‘工作’，算是你们在这里的立足之本。当然，工资待遇不会亏待你们。”
胖子一听有工资，眼睛顿时亮了：“哟，没想到之前和宝姐开的玩笑成真了，还真有工资拿？那感情好啊！胖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干活还是一把好手！”
赵方旭看了胖子一眼，嘴角微扬：“那就好。”他看向徐三，“徐三，这事就交给你了。
“嗯，好”徐三应道。
“第三，”赵方旭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关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事，以及你们和宝宝的过往，我希望你们能如实相告。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们，但我相信，坦诚一点，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吴邪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只要是我们知道的，并且不涉及别的东西，我们可以告诉您。”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对外人言明。
赵董似乎也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并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可以。”
这时，吴邪似乎琢磨了好久，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发问:“赵董，我还有个问题”
赵方旭未出言，只是眼神示意他继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有意无意轻敲着杯壁
吴邪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透着认真的问到“若是我们某天要回去自己的地方了，那公司是否直接让我们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了大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胖子和黑瞎子脸上的轻松笑意淡了下去，不约而同地看向吴邪——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口。
是啊，他们终究是要回去的，这里再好，也不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张起灵的目光也微微动了一下，帽檐下的视线落在冯宝宝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绊。回去，自然是要带着她一起的。
赵方旭显然没料到吴邪会突然问这个，他沉默了两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回去？”他抬眼看向吴邪，眼神平静，“你们知道怎么回去？”
吴邪摇摇头：“是有办法，但现在没实践不确定。但既然能来，总有回去的一天。我只是想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哪都通会不会拦着？”
他问得坦诚，甚至带着点小心。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冯宝宝，可那个埋着他们半生牵绊的世界，终究是根。若有朝一日能回去，他不想带着一身麻烦。
赵方旭看着吴邪眼底的认真，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冲淡了几分会议室里的凝重：“吴邪先生，你倒是想得长远。”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望着楼外的天空：“哪都通是管理异人的机构，不是囚笼。你们来的时候，我们没拦着；你们要走，只要没在这里留下烂摊子，没触犯过规矩，自然也不会拦。”
顿了顿，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四人：“你们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们和宝宝的缘分，是在另一个世界结下的。能在这里再遇，已是难得。强留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胖子松了口气，拍了拍大腿：“赵董这话在理！咱哥几个不是那没良心的，真要走，肯定把这儿的事料理干净，绝不给公司添堵！”
吴邪也暗自松了口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就怕哪都通会因为他们“跨世界”的特殊性，把他们当成研究对象或者潜在威胁，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多谢赵董坦诚。”吴邪点头道，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谢意。
“不必谢。”赵方旭摆了摆手，“我说过，坦诚对双方都好。你们心里没了顾虑，做事才能更踏实，不是吗？”
他看向徐三：“徐三，带他们去安顿吧。具体的工作安排，你和徐四商量着定。”
“是。”徐三应道，随即对吴邪四人说，“跟我来吧。”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里面的严肃气氛。
走廊里的冷光灯依旧亮着，胖子忍不住小声嘀咕：“天真，你说这姓赵的话靠谱不？”
吴邪压低声音：“暂时来看，不像假话。至少，他给了我们一个承诺。”
黑瞎子凑近了些，声音带着笑意：“就算不靠谱，真到了那时候，谁拦得住我们？”他的目光扫过张起灵，带着一丝了然。
张起灵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牵着冯宝宝的手，脚步平稳地跟着徐三往前走。
走廊里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带着各自的心思，朝着未知的住处走去。
而会议室里，赵方旭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缓缓拿起桌上的电话：“查一下，关于‘世界通道’的异闻，有没有相关记载……尤其是能让人往返的那种。”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挂断后，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赵方旭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沿，眼神深邃。
来的路不明，去的路未知。这几个从另一个世界闯进来的人，究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有种预感，他们的出现如同当年的张楚岚一般，怕是要在异人界掀起不小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