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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赛事直播引发的“标枪惊魂”让皮家小楼蒙上了一层阴影。皮一夏虽然在被老姐用“断供零花钱”和“告诉老爸你游戏账号”双重威胁后,暂时闭上了嘴,但看他上下楼时那绕着阿海走的架势,以及时不时投来的、混合着警惕与探究的目光,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宁以卿更是心有余悸,连续几天都严格把控着电视遥控器,坚决屏蔽一切体育频道和可能引发危险模仿的节目。客厅里顿时清净(也无聊)了不少。

“老是这么捂着也不是办法啊,”皮小丹看着因为失去“学习窗口”而显得有些萎靡、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宁以卿画画的阿海,摸着下巴思索,“得给他找点无害的、又能消耗他过剩精力和模仿欲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电视节目单上逡巡,最终,定格在了某个正在热播的、画风唯美、演员养眼的黄金档偶像剧上。

“有了!”皮小丹一拍大腿,“就这个!霸道总裁爱上我……啊不是,是纯情浪漫小甜剧!这里面总没有标枪铅球了吧?最多就是抱一抱,转个圈,说点肉麻情话,安全系数五星级!”

宁以卿将信将疑:“偶像剧?能行吗?我怕他……”

“安啦安啦!”皮小丹信心满满地打断她,“卿卿,你要相信偶像剧的净化能力!再说了,让他学学正常人类(虽然夸张了点)的恋爱方式,总比他学扔标枪强吧?说不定还能……咳咳,促进一下你们的感情交流呢?”她说着,促狭地朝宁以卿眨了眨眼。

宁以卿脸一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看着阿海那纯净无辜的眼神,想到他之前那些完全不懂人际距离的举动,觉得皮小丹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于是,当晚,在皮一夏躲在楼上打游戏避免与“危险分子”接触的时间里,皮小丹郑重其事地按下了偶像剧的播放键。

轻柔的背景音乐,唯美的滤镜,颜值超高的男女主角……故事开始了。

阿海起初只是安静地看着,和之前看广告、看体育节目时的兴奋不同,他似乎被这种细腻的情感氛围所吸引,蔚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新的、难以解读的光芒。

然而,宁以卿和皮小丹很快就发现,她们放心得太早了。

阿海的学习和模仿能力,似乎并不会因为内容从体育变成爱情而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偶像剧里大量重复的、程式化的动作和台词,变得……更加精准和令人措手不及!

第一幕:跌倒与拥抱。

女主角在楼梯拐角不慎滑倒,男主角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其稳稳捞入怀中,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阿海看完,沉默地站起身。然后,他走到宁以卿面前,在宁以卿茫然的目光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模仿着女主角的样子,身体向旁边一歪——“哎呀!”

宁以卿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阿海完美复制了男主角的动作,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肩,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他低下头,蔚蓝的眼睛近距离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的皮肤。

宁以卿的大脑当场死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脸上,心跳如擂鼓。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皮小丹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阿海却毫无所觉,依旧维持着那个“深情”的姿势,似乎在等待背景音乐和慢镜头。

第二幕:壁咚。

男主角将女主角逼到墙边,单手撑墙,形成禁锢的姿势,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阿海眼睛一亮,立刻松开了宁以卿。然后在宁以卿还没从上一个拥抱中回过神时,就被他拉着胳膊,带到了客厅的空白墙壁前。接着,他学着男主角的样子,一只手“砰”地一声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力道没控制好,墙皮似乎都震了一下),身体前倾,将她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他凑近她的脸,试图模仿那种低沉磁性的嗓音,结果发出的是介于海豚鸣叫和人类气泡音之间的、古怪又有点好听的声调:“呜……女……人……”

宁以卿:“……”

皮小丹已经笑得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毯上,一边捶地一边断断续续地喊:“不行了……哈哈……我的腹肌……救命……”

第三幕:雨中告白。

剧中下起瓢泼大雨,男主角不顾浑身湿透,紧紧抱住女主角,在她耳边嘶吼:“我喜欢你!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恰巧,第二天下午天气突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阿海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就往外跑。

“阿海!你去哪儿?下雨呢!”宁以卿急忙喊道。

阿海充耳不闻,直接冲进了小院里,站在雨幕中。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匆忙追到门口的宁以卿,张开双臂,用尽全力(甚至调动了胸腔共鸣,发出类似海豚哨音的高频)大喊:“呜——啊——喜——欢——!”

雨水顺着他黑亮的发丝滑落,流过他俊美无俦的脸庞,那双蔚蓝的眼睛在灰蒙蒙的雨景中显得格外明亮和真挚,尽管他的发音古怪,台词精简,但那不顾一切的气势,竟真的演绎出了几分偶像剧男主告白时的决绝和深情。

宁以卿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那个仿佛在发光的身影,心跳再次失控。明知道他只是在模仿,明他可能根本不懂“喜欢”二字的含义,但那一刻,视觉和听觉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皮小丹举着手机,一边狂拍一边激动得语无伦次:“素材!绝美素材!天选偶像剧男主啊!无师自通!”

第四幕:吃醋与守护。

剧中出现男二号对女主角示好,男主角醋劲大发,各种宣示主权。

某天,隔壁邻居家读小学的小男孩来找皮小丹问作业,礼貌地夸了宁以卿一句“姐姐你真好看”。坐在旁边的阿海立刻放下了手里正在研究的魔方,站起身,走到宁以卿身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力道依旧没控制好,宁以卿被带得一个趔趄),然后对着那个一脸懵懂的小男孩,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从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沉的“呜呜”声。

小男孩被吓得哇哇大哭跑回家了。

宁以卿和皮小丹:“……”

偶像剧的“荼毒”效果是显着的。阿海仿佛彻底打通了任督二脉,将模仿的重心从肢体动作全面转向了情感(模仿)表达。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复制,甚至会进行一些拙劣的“情景再现”。

他会学着男主角的样子,把宁以卿画好的漫画稿当成“重要文件”郑重其事地收好(虽然可能顺序是乱的);会在宁以卿给他递水时,突然冒出一句刚学的、发音古怪但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台词:“你……是在关心我吗?”;甚至有一次,他试图模仿男主角给女主角擦嘴角的戏码,结果用的是一块沾了鱼腥味的抹布,被宁以卿惊恐地躲开。

皮小丹每天都处于笑到缺氧的状态,并坚称阿海是“被海豚身份耽误的影帝”。

而宁以卿的心情则复杂得多。她一面被阿海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模仿逗得哭笑不得,一面却又无法控制地,在他那些纯粹而笨拙的“表演”中,一次次地脸红心跳。明知道是假的,是模仿,但当那双盛满蔚蓝海水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你,当他不顾一切地在雨中喊出“喜欢”,当他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守护”在你身边时……很难有人能完全保持冷静。

更让她担忧的是,阿海似乎通过这些模仿,开始更加黏她了,那种依赖超越了最初的安全感需求,隐约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小皮蛋,我总觉得……事情好像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宁以卿看着正学着偶像剧男主,试图用“邪魅狂狷”的眼神(实际效果像眼睛抽筋)看着自己的阿海,忧心忡忡地对闺蜜说。

皮小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啦,卿卿!这不比看他扔标枪强?至少画面养眼,而且……”她凑近宁以卿,压低声音,带着坏笑,“你不觉得,他模仿得越来越……以你为中心了吗?这叫什么?这叫定向培养!”

宁以卿的脸又红了,嗔怒地推开她,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偶像剧的开关一旦打开,似乎就关不掉了。这台更新换代后的“模仿机”,正以一种更加缠绵、也更加令人心跳加速的方式,强势地介入她的生活。宁以卿隐隐感觉到,她和这只纯情又“戏精”的海豚之间,那条名为“物种”和“常识”的界限,正在被这些荒唐又甜蜜的模仿,一点点地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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