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出事以后，同事们都很照顾肖萧，尤其是他师父，经常替他打掩护、替他干了好多活。今天肖萧早早的过来给老头沏上茶，擦了擦桌子。
李成宇进来的时候桌子还没擦完，他调侃道“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师父，咱俩看到的是同一个太阳吗？”肖萧没看他继续低着头干活。
“怎么，有好消息”
“没有”
“那你这是··”
“伺候您伺候惯了，几天不干怕业务生疏了”
李成宇笑着端起茶杯坐下，准备再损他几句，结果接到了报警电话。
“师父，什么情况？”
“入室盗窃”
他们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这种事也就只能发生在这种地方，新的小区门口都有保安，进门要刷卡，二十四小时监控，小偷自然也就有几分忌惮。
他们赶到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躲在屋子的一角。肖萧把小女孩接了过来，让师父跟她妈妈了解情况“别怕，叔叔抱”
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被吓得不轻，他轻声安慰着。听着她妈妈的叙述“昨天妞妞有点儿发烧，晚上给她喝了退烧药。我赶着上夜班就把她锁在家里上班去了。回来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我以为妞妞从里面开的，等我进屋才发现被翻成这个样子了”
“丢什么了？”
“抽屉里有点儿现金，不多，大概几百块钱。我的几件首饰，项链戒指什么的，加在一起有个两三千块钱。”
李成宇问道“孩子没事儿吧”
“妞妞说听见有动静以为我回来了。她太难受就没出来”
“幸亏没出来”
肖萧心想是啊，幸亏没出来，要是出来了会不会像小蔓当年那样呢。那还是小蔓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那时候她家离学校近，每天都是自己带着钥匙回家。那天她放学回到家看到门虚掩着，以为妈妈提前回家了，就喊着妈进了屋。
刚一进门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另一个人把她的手脚捆住，嘴里塞上东西之后丢在了卫生间里。等到晚上她妈妈回来才被解救，可以想象那几个小时她躺在潮湿冰冷的地上该有多么恐惧和无助啊。
肖萧总是笑话她胆子小，缺乏安全感，直到她妈妈把这段往事讲给肖萧他才理解。也难怪小蔓听说了他的职业后那么高兴，总是说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全很踏实。
小蔓的父亲在国外工作了六年，去之前他曾经犹豫过好久，孩子还在上小学，老母亲跟着一起过，妻子工作又这么忙。不过去科威特的石油公司上班，工资是国内的好几倍，对于一个工人家庭实在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为此，他把母亲送到了小蔓的大伯家，答应每个月给大伯一笔钱，又安排好了妻女才出发。结果刚去了半年家里就遭了劫，小蔓被吓得夜夜做噩梦，她妈妈带着小蔓去找心理医生，暑假把小蔓送到外婆家调整，大概过了半年多才好。
小蔓的奶奶一直身体很好，可是到了大伯家一年多就进了IcU。小蔓爸爸走之前老太太抱着他哭，说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一语成谶，还没等他赶回国大伯就放弃了抢救，而且迅速的处理完了老太太的后事，至此之后俩个人就断了来往。那个姓姜的居然找她大伯授权处理小蔓爸爸的遗体，要是让小蔓知道了该多生气。
“叔叔”怀里的小女孩看肖萧愣在原地，就推了推他“你会保护我们吗？”
“是的，有我在坏人就不敢过来，你就不用害怕”
“我不怕，你帮我妈妈把坏人抓起来”
“好孩子，没问题，乖乖的听妈妈的话”肖萧把这个叫妞妞的女孩还给了她的妈妈，和师父一起去看监控。
他们走出来，李成宇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开玩笑道“看见人家的小棉袄是不是很羡慕”
“要是小蔓给我生的孩子，不顾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她怎么样了？”
“那个姓姜的整得小蔓是他的私人物品似的，见一面还要去求他，我看见他就烦。反正他答应三个月以后就把小蔓还给我，这还剩下一个多月，快了”
“这个人也是够怪的”
“神经病”
下班后他们到了一家路边烧烤店，肖萧起开两瓶啤酒递给对方一个，他俩碰了碰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你说小蔓的爸爸为什么非要走海边那条国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算了好些日子。
李成宇皱着眉毛不好岔开话题，跟肖萧聊天超不过三句话肯定回到这件事儿上来，今天一地要好好劝劝他。
“估计小蔓和她妈妈心情不好，那条道风景好，他想带她们散散心”
“有道理啊，可是车祸是晚上十一点多发生的，那他们应该都八点了才上路，哪还有风景啊？”
“我听说那天傍晚的时候有火烧云，好多车停下来拍照，所以那天晚上路上车特别多”
“照您的说法他们刚刚出来就看到了好风景，所以耽误了”他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又开了一瓶。
“小肖，别想了，我劝你一句，凡事都要往前看，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
“您说我还有前途吗？小蔓要是成了植物人我怎么办？”
“你不会不想要她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永远醒不过来我就照顾她一辈子。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冤了。那个姓姜的又总是不怀好意。您说无意中救了一个陌生人，替她垫了医药费，现在有家人来认领，是不是就应该由家人来接管，他为什么不让我接近小蔓。而且他说如果小蔓三个月还不醒就让我接走，那他的意思是如果她醒了就不让我接走？”他起开了第三瓶。
“你俩还没领证，不能算家属啊。”
“那也比那个姓姜的强啊，他算哪条藤上的？还加藤，加塞吧，看名字就不像好人”肖萧的声音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变大，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李成宇被他的话搞得哭笑不得，赶紧用酒瓶堵上了他的嘴。
“走着看吧，不好说”
“话是怎么说，可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我明白，时间还短，等过些日子也许就好了。我多句嘴啊，你想没想过小蔓的药费怎么办？”
“慢慢还吧，实在不行把房子卖了”
李成宇完全语塞，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对面的大男孩，心想这孩子有责任心敢担当，可惜这命是真苦，要是再摊上个植物人老婆，这后半辈子算是完犊子了。
“师父，我tm就不明白，老天是专跟我过不去吗？怎么我就不能幸福不能高兴，只要是有两年我过得好点儿，准得给我来一棒子”
李成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处理？无解、完全无解，没法劝，就给他倒满酒说道“你喝吧，喝大了就能忘了”
肖萧一瓶接着一瓶的灌，直到断片儿。好像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容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