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冰冷漆黑的冷却管道中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浑身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那是吸入过多麻醉气体和烟尘的后遗症。管道外,隐约还能听到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巨响——“摇篮”正在它的核心区域持续崩坏。
守夜人最后那舍身的爆炸,无疑给予了“摇篮”重创。
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此的时候。我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数据硬盘,这是守夜人用命换来的东西,我必须把它带出去。
我挣扎着向前爬行。管道似乎因为爆炸的冲击而发生了部分变形,更加难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出口就在眼前!
我用尽最后力气爬出管道,重新回到了那个废弃矿洞入口附近的山林中。外面已是深夜,星光黯淡,远处“摇篮”所在的山体方向,依旧不时传来闷响和腾起的烟尘。
我不敢停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凭借着记忆和“谛听”终端勉强恢复的一点功能,向着山下守夜人预留的接应点方向艰难跋涉。
每走一步,胸口都撕裂般疼痛,守夜人最后的身影和那声决绝的“走”字,不断在我脑中回放。
就在我几乎要再次倒下时,前方车灯的光芒划破了黑暗。
是守夜人预留的那辆山地越野车!它还在!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踉跄着扑了过去。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跳下车,快步向我走来。
借着车灯的光芒,我看清了来人的脸——冷峻的面容,冰冷的眼神,身上作战服有多处破损和焦黑,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
是守夜人?!
我猛地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他不是应该和“摇篮”的核心同归于尽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幻觉?还是奥莱恩博士搞的鬼?
我下意识地举起射线枪,尽管手臂颤抖不已。
“放下武器。是我。”守夜人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他那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
“你……你怎么……”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等离子炸弹爆炸前0.5秒,我利用意识剥离平台的能量护盾发生器过载制造了一个短暂的防御间隙,跳进了旁边的紧急泄压管道。”守夜人言简意赅地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代价是左侧三根肋骨骨裂,轻度内脏震荡,以及装备全部损失。”
我:“……”
跳进了泄压管道?!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
看着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身上实实在在的伤痕,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像蟑螂一样命硬的家伙,真的从那种绝境中活了下来!
巨大的惊喜和 relief 瞬间冲垮了我的紧张,我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守夜人上前一步扶住了我,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稳定。
“数据呢?”他问。
我赶紧将那块硬盘递给他。他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其放入车内一个特殊的保管箱里。
“上车。‘摇篮’的爆炸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我们需要立刻撤离,并进行数据解析。”他言简意赅,将我塞进副驾驶,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越野车发出咆哮,驶入漆黑的夜幕,将依旧传来沉闷声响的山区抛在身后。
车内一片沉默。我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山林剪影,心情复杂无比。
守夜人还活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摇篮”真的被摧毁了吗?奥莱恩博士呢?那块硬盘里,又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
守夜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爆炸摧毁了‘蜂巢’和核心能源区,‘摇篮’主体结构严重受损,基本瘫痪。但奥莱恩博士的意识主要寄存于生物服务器集群,只要集群未完全毁灭,他很可能以数据形态存活。我们必须尽快解析数据,找到彻底消灭他和阻止‘灰域’其他分支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战斗还远未结束。
车子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另一个隐蔽的安全点。这里比之前那个更加简陋,更像是一个深山的护林小屋。
守夜人立刻开始处理我们两人的伤势。他的手法专业而高效,消毒、缝合、注射药剂……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然后,他拿出了那台连接着数据硬盘的终端。
“潘多拉之匣”的最终秘密,即将揭晓。
我们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那开始读取数据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