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说吧。”
陆衍靠在树根上，深吸了几口气，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血色。
他刚张开嘴，准备将这一个月来的见闻娓娓道来。
“咕噜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在寂静的戈壁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声音的来源，正是陆衍的肚子。
篝火旁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陆衍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杜梵叹了口气。
“算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还是先填饱肚子吧，我去找点吃的。”
……
一个小时后。
浓郁的肉香在临时营地里弥漫开来，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杜梵用异兽的肉，简单做了一顿烤肉大餐。
金黄酥脆的外皮上，还滋滋地冒着油花，肉香混合着不知名的香料，不断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呜……呜呜……好吃！”
张布秋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赞叹着，空着的那只手还不忘对着杜梵竖起大拇指。
“阿杜，你这手艺绝了！比梵蒂冈那些破西餐强一百倍！”
他吭哧吭哧地又啃了几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另一边。
苏晓晓正小口小口地吃着肉，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
张布秋的动作猛地一僵，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之前的画面。
他那张本来就因为吃得太快而涨红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句话没说，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里的烤肉。
杜梵只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少年人的心思，他懒得去猜。
等所有人都吃饱喝足，陆衍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再度开口。
他断断续续地，将这一个月他所知道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他多数时间都在养伤和冥想，知道的也并不全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听得杜梵云里雾里。
杜梵听完，揉了揉眉心，总结道：“也就是说，我睡着的这一个月，基本都在倩倩姐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你们谁都不知道我具体在干嘛，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点了点头。
张布秋补充了一句。
“准确的说，是三周又五天。”
杜梵沉吟片刻，继续追问。
那段时间，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此话一出，篝火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回忆。
“我……”
林天佑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有几次早上起来，好像看到过你的身影在外面一闪而过，但天还没亮，我以为是我看花了眼，或者是你起来上厕所。”
林天佑的话像是一个开关。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对对对！我也见过！有一次我半夜去上厕所，好像看到杜神你在草坪那边站着！”
“我早上也听到过外面有响动，还以为是护卫队在巡逻……”
杜梵静静地听着，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中拼凑。
早上……半夜……草坪……
他低声复述了一遍，心中了然。
小蓝的行动，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它总是在所有人都歇下，或者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行动。
“那刘老师和麦哥呢？”
杜梵抬起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一次，除了陆衍之外，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麦哥就跟个外交官一样，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也就晚上能看到他回来睡个觉。”
“刘老师也差不多，说是去侦查情报了，之前新生杯的时候，这种事也都是他负责。”
张布秋撇了撇嘴，又补充道。
“也有好多西欧的高管和军方高层，都毕恭毕敬地来拜见‘高手刘老师’呢。”
这话倒没让杜梵感到意外。
在梵蒂冈时，麦绍书和刘子文就跟他商量过。
杜梵在圣战士学院门口搞出的动静太大，直接杀到西欧主城，太过引人注目。
为了掩盖杜梵如此大规模的举动，他们决定将刘子文推到台前，让他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伪装成这次东方使团的最强者。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还在执行。
“没关系。”
杜梵淡淡地应了一声。
既然问不出自己这一个月的行踪，杜梵索性不再纠结。
他更关心眼下的困境。
“说说比赛吧，这个毕业赛的规则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个我跟你说啊！”
张布秋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地就想发表自己的高见。
“那个规则简直就是……”
“林天佑，你说。”
杜梵直接打断了张布秋的长篇大论，把目光投向了更少言的林天佑。
他可没兴趣听这个话痨长篇大论。
林天佑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线，模仿着刘子文那副严肃认真的口气，缓缓开口。
“我已经多方打听过了。”
“这次的毕业赛，将会有西欧所有重点高校参与。”
“对于他们本地的学生来说，只要能跑完整个赛程，就算毕业，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灵兽使。”
“但对于我们这些强者队伍来说，不一样。”
“我们不仅要跑完整场比赛，还必须要在沿途几个固定的兽潮点，获取指定的比赛信物。并且，还要计算最终的比赛时间。”
“所以，这不仅是一场战斗比赛，更是一场考验胆量、战术和耐力的……时间赛跑。”
杜梵听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
拉力赛。
一场以异兽横行的荒野为赛道的死亡拉力赛。
他明白了。
“那我再问，我们现在这副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杜梵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一提到这个，刚刚还想高谈阔论的张布秋，瞬间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还不是那些西欧的王八蛋！”
他愤恨地一拳砸在地上。
“肯定是上次在学院门口输给我们，怀恨在心，居然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
“他们先是派赛场外的人引来了一只十阶的异兽，然后趁我们获取信物时偷袭我们！”
“要不是……要不是陆衍拼死掩护，我们可能早就死在那帮混蛋和异兽的爪下了！”
杜梵没有理会他的愤怒，目光转向林天佑，等待着更清晰的陈述。
林天佑会意，沉声说道。
“两天前比赛开始，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路程。靠着布秋的【无名剑神】，我们成功拿到了第一个比赛信物。”
“按照赛程图来看，我们现在的排名应该在中游。其他跑得快的队伍，估计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开始获取第三个信物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赵清儿便递过来一张有些褶皱的纸。
“队长，这是我们小队这次需要获取的信物清单。”
杜梵接过纸张，目光落在上面。
“四阶·沙地蠕虫的触角”
“四阶·风刃翼龙的翼膜”
“五阶·沙地甲虫的独角”
信物本身，都是些四五阶异兽身上的材料，获取难度并不算高。
但杜梵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每个信物后面的备注上。
“栖息地：十阶·深渊沙虫”
“伴生生物：十阶·戈壁巨蜥巢穴附近”
“出没范围：十一阶·天空霸主活动区域”
原来如此。
目标本身不强，但它们都生活在极度危险的区域。
想要拿到信物，就必须闯入那些高阶异兽的领地，在虎口拔牙。
一个不小心，就会惊动那些沉睡的霸主，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勇气和战术了，还需要极大的运气。
不愧是那帮爱玩的外国人。
杜梵将纸张递还给赵清儿，嘴角扯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