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饵？下什么饵？鱼饵还是鼠饵？”阿蛮一听“饵”字，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口水，眼睛又开始放光，“需要我去御膳房借点肉末不？”
小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是诱饵！引那内鬼现形的诱饵！不是给你打牙祭的！”
“哦……”阿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你说，怎么个引法？总不能拿根绳拴块假山茱萸在药房门口晃吧？”
“自然没那么简单。”小泉沉吟道，“我们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送一批新的、品质极佳的山茱萸进太医局，并且要明确指定，这批新药优先供给三皇子使用。同时，还要在这批新药上做下只有我们能识破的记号。一旦那内鬼再次动手调换，我们便能当场擒获！”
“道理我都懂，”阿蛮挠头，“可这新的山茱萸从哪儿来？咱们自己去买？那不成自投罗网了？”
小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此事还需一人相助。”
“谁？”
“苏——婉——清。”
当夜，一封密信便由小泉亲笔写下，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宫外的苏婉清手中。信中详细说明了他们的发现和计划，并恳请苏家以“百草堂”的名义，向宫中进献一批品质绝佳的上等山茱萸。
苏婉清的回信来得更快，字迹依旧清秀，却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此事易尔。三日内，药材必达。标记之法，甚妙。”
阿蛮看着回信，啧啧称奇：“这苏大小姐，办事效率比庆王府的侍卫还高！她说‘标记之法，甚妙’，你信里写什么标记法了？”
小泉笑道：“不过是在信尾提了一句，可用特制药水在药材内囊不易察觉处做记号，遇特定药粉则会显色。具体如何操作，想必婉清自有办法。”
果然，第三天一早，太医局便收到通报，言说京城百年老号“百草堂”苏家，感念皇恩，特精选了一批道地上品山茱萸进献宫廷，以表忠心。
王太医亲自查验了那批山茱萸，只见其颜色红润，肉质肥厚，香气纯正，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苏家有心了。入库登记吧。”
这时，小泉“恰好”在场，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王大人，晚辈观此批山茱萸品质极佳，远胜寻常。三皇子殿下如今正需温固滋养，若能用此等佳品入药，或能事半功倍，于殿下玉体大有裨益。不知可否将此批新药，优先拨付三皇子药房使用？”
王太医捻着胡须，看了小泉一眼，似乎觉得这建议合情合理，便点了点头：“嗯，林大夫所言有理。那就依你所言，将此批山茱萸，优先供给三皇子药房。”
“谢王大人！”小泉恭敬行礼，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就是做记号的关键环节。这批山茱萸从入库到分发，中间还有库房保管这一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标记，成了新的难题。
“这有啥难的？”阿蛮又来了精神，“看我的！”
当晚，阿蛮再次化身夜行侠……的助手。小泉调配了一种无色无味近乎透明的特殊药水，用极细的毛笔蘸取。而阿蛮，则负责利用他这些天在太医局“吃”出来的人脉，找了个借口，拉着库房那个相熟的小学徒晚上一起“品鉴”他新得的“西域秘制肉干”，顺便“路过”了一下存放那批新山茱萸的库房区域。
趁着小学徒被肉干香得五迷三道、口水横流之际，小泉如同鬼魅般闪入，动作快如闪电，用那特制毛笔，在几包即将发往三皇子药房的新山茱萸的内囊褶皱处，轻轻点上了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药水印记。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阿蛮哥，你这肉干……真是太够味了！”小学徒嚼着肉干，含糊不清地赞道，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嘿嘿，好吃吧？下回再给你带！”阿蛮搂着小学徒的肩膀，大笑着把人带离了现场，深藏功与名。
标记完成，香饵已然备妥，只等鱼儿上钩。
小泉和阿蛮开始了紧张的轮班监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药房附近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或是借口整理药材，或是假装路过歇脚，眼睛却时刻留意着药房的动静。
第一天，风平浪静。领药、煎药、送药，一切如常。
第二天，依旧无事发生。阿蛮蹲得腿都麻了，开始小声抱怨：“那内鬼是不是放假了？还是闻到味儿了？”
小泉虽然也心急，但更沉得住气：“耐心点。新药刚换，他若突然不动手，反而惹人怀疑。他必定会找机会确认，或者干脆再次调换，以绝后患。”
果然，到了第三天夜里，月色被薄云遮掩，四下寂静。小泉和阿蛮藏身在一处堆放杂物的廊柱阴影后，屏息凝神。
子时刚过，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药房外的廊下。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药房的门锁，闪身而入。
“来了！”阿蛮精神大振，肌肉瞬间绷紧。
小泉一把按住他，低声道：“沉住气！等他动手！”
两人透过门缝，隐隐看到那个身影——正是那个叫小顺子的药童！他熟门熟路地摸到存放药材的架子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找到了那几包做了记号的新山茱萸。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看那形状和颜色，正是他们要找的滇茱萸！
就在小顺子拿起一包新山茱萸，准备进行调换的那一刹那！
“动手！”
小泉低喝一声，和阿蛮如同两只猎豹，猛地从藏身处窜出，瞬间冲入药房！
“什么人？！”小顺子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包真山茱萸和假滇茱萸都掉在了地上。
阿蛮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直接扣住了小顺子的手腕，将他死死按住：“好小子！人赃并获！看你还往哪儿跑！”
小泉则迅速弯腰，捡起地上那包掉落的、做了记号的山茱萸，以及小顺子还没来得及调换上去的那包滇茱萸，高高举起，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小顺子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