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思过崖探秘，旧物藏玄机
林浩被罚去思过崖面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林家府邸。
起初还有人替他叫屈，觉得林凡下手太狠，不过是场切磋，竟废了林浩一只手腕。但当那把淬了剧毒的短刀被摆在家族大厅，连最护着旁系子弟的三长老都皱起了眉头——那刀上的毒，是能瞬间麻痹修士经脉的“锁灵散”，哪怕是凝丹初期修士沾了，也得元气大伤。
“林浩这是存了杀心啊。”
“亏我还觉得他可怜，原来是咎由自取。”
“还是林凡执事沉稳，换了我，怕是直接把他废了。”
议论声渐渐变了风向，看向林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毕竟在家族里，光有天赋不够，还得有镇住场子的手段。
林凡对此却没太多感触。那日从演武场回来，他便一头扎进了修炼室。林浩背后的阴影像根刺，扎得他心神不宁。唯有沉浸在修炼中，感受着金丹一点点凝实，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这日傍晚，他刚结束修炼，就见林婉儿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个食盒，脸色有些犹豫。
“婉儿师妹？”林凡走上前，“有事吗？”
林婉儿被他问得一慌，连忙把食盒递过来：“前……前辈说您帮了我大忙，让我送些点心过来，谢……谢谢师兄。”她的脸颊泛红，说话都有些结巴。
林凡接过食盒，入手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糕点，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替我谢过你家前辈。”他笑了笑，“进来坐？”
“不、不了！”林婉儿连忙摆手，像是被烫到似的，“我就是来送点心的，这就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跑，裙摆扫过石阶，差点绊倒自己。
林凡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食盒拿回石屋。糕点做得很精致，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刚吃了两块，就听丹神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丫头对你有意思啊。”
林凡差点被糕点噎到：“前辈别乱说，她就是来道谢的。”
“道谢用得着脸红成那样？”丹神哼了一声，“不过这丫头心性纯良，家世也干净，倒是个好姑娘。”
林凡没再接话，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嚼着。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日在人群中看到的灰衣汉子——那人的站姿很特别，双脚间距与肩同宽，双手习惯性地放在腰侧，像是常年握着兵器的样子。
“丹神，你说那灰衣人，会不会是外族人？”
丹神沉默片刻：“不好说。但林家的护卫我都有印象，没见过这号人物。你打算怎么办？”
“思过崖。”林凡放下糕点，眼神变得锐利，“林浩被关在那儿，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思过崖在林家后山，是块光秃秃的悬崖，崖壁上凿了十几个石洞，专门用来惩罚犯错的子弟。那里只有两个看守的护卫，平日里鲜有人去，倒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当晚三更，月色如水。
林凡换上一身夜行衣，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往后山摸去。他运转《万象诀》，将气息压到最低，脚步落在枯叶上，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后山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松林沙沙作响。越靠近思过崖，山路越陡峭，碎石在脚下滚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凡屏住呼吸，攀上一块巨石，往下望去——思过崖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十几个石洞像黑洞似的嵌在崖壁上，只有最中间的石洞亮着微光。
“林浩应该就在那个石洞。”丹神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两个护卫在崖底的石屋里，正打盹呢。”
林凡点点头，从巨石上跃下，像只灵猫似的贴着崖壁移动。他的指尖扣住岩石的缝隙，借着《万象诀》带来的敏锐感知，避开松动的石块，很快就来到了亮着微光的石洞外。
石洞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道简陋的木栅栏。林凡趴在栅栏外，往里望去——林浩正背对着门口坐着，右手腕缠着厚厚的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爹……娘……我好疼啊……”林浩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是林凡！都是他害我！你们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林凡皱起眉头。林浩的爹娘早逝，是被家族养大成的，他这是在跟谁说话？
就在这时，林浩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借着石洞壁上的油灯微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东西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形状像是块残缺的令牌。
“只要有了这个，等我出去，一定让林凡生不如死！”林浩的声音变得怨毒，“到时候，整个林家都是我的！”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块令牌……他好像在哪见过。
他仔细回想了片刻，忽然记起小时候，父亲书房的抽屉里，也有一块类似的令牌，只是比林浩手里的更完整，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当时他好奇问过，父亲却脸色一沉，把令牌收了起来，还叮嘱他不许再问。
难道这令牌和父亲的死有关？
林凡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继续往下听。
林浩又对着令牌说了些狠话，无非是抱怨自己受了委屈，让“那边的人”快点动手。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揣回怀里，躺到石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等我拿到那批货……等我成了家主……”
批货？什么货？
林凡正想再听仔细些，忽然听到崖底传来脚步声。他心中一凛，连忙屏住呼吸，贴着崖壁往后退。
只见两个黑影从石屋那边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那日在演武场看到的灰衣汉子！两人抬头看了看崖壁上的石洞，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灰衣汉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另一个护卫。
护卫接过油纸包，掂量了两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林浩少爷的。”
灰衣汉子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林凡看着灰衣汉子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这护卫早就被收买了。他悄无声息地退回石洞外，见那护卫拿着油纸包，哼着小曲往林浩的石洞走去。
“林浩少爷，该换药了。”护卫的声音透着虚假的热情。
林浩从石床上坐起来，语气不善：“是你？我不是让你把药送来吗？”
“这不是怕您着急，特意跑一趟嘛。”护卫笑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个小瓷瓶，“这可是我托人从城里买来的好药，保证您的手好得快。”
林浩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算你懂事。钱……”
“放心，那边已经给过了。”护卫笑得越发谄媚，“少爷您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两人又说了几句，护卫才离开。林浩拿着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些药膏，涂抹在手腕上，疼得龇牙咧嘴，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林凡在外面听得心头火起。这护卫明显没安好心，那药膏指不定有什么问题。但他现在不能暴露，只能强压着冲动，等护卫走远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思过崖。
回到西跨院时，天已经快亮了。林凡坐在石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林浩手里的令牌、神秘的灰衣人、被收买的护卫、还有那批不明不白的“货”……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那令牌上的纹路，你看清楚了吗？”丹神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林凡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好像是些扭曲的线条，中间有个像‘鬼’字的图案。”
“鬼？”丹神的声音顿了顿，“难道是‘鬼手阁’的人？”
“鬼手阁？”林凡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个在黑市上很活跃的组织，专门做些杀人越货、倒卖禁品的勾当。”丹神解释道，“据说他们的人都戴着鬼形令牌，行事狠辣，从不留活口。”
林凡的心头一沉。如果林浩真的跟鬼手阁扯上了关系，那事情就麻烦了。一个连家族子弟都敢收买的组织，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还有那批货，”林凡皱起眉头，“你说会是什么？”
“不好说。”丹神叹了口气，“可能是禁药，也可能是赃物，甚至可能是……修炼资源。”
林凡沉默了。不管是什么，林浩和鬼手阁勾结，绝对没好事。而父亲留下的那块令牌，又和鬼手阁的令牌有什么关系？难道父亲当年的死，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却没什么胃口，只觉得那清甜的味道里，藏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天亮后，林凡去了趟家族的库房。他以“整理旧物”为由，想找找有没有关于鬼手阁的记载。库房的老管事是看着林凡长大的，对他很是照顾，没多问就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木箱和竹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凡耐着性子，从最角落的书架开始翻找。他找了整整一个上午，手指都沾满了灰尘，却连“鬼手阁”三个字都没看到。
“会不会是在更隐秘的地方？”丹神问道。
林凡摇摇头：“家族的核心典籍都在藏书阁三层，那里只有家主和长老能进。”
他正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那木箱半开着，里面露出一角泛黄的布。林凡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木箱——里面是些旧衣物，还有几本残破的账本。
他拿起一本账本，随手翻了翻，里面记录着十几年前的采买记录，没什么特别的。就在他准备放下时，一张夹在账本里的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的：
“鬼手阁异动，青阳城周边戒备。”
“林兄小心，他们似在寻‘钥匙’。”
“若我失联，勿寻。”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王”字。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纸条上的“林兄”，会不会就是指他父亲？“钥匙”又是什么？那个姓王的人是谁？
他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连忙翻看其他账本，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但翻遍了整个木箱，再也没有类似的纸条。
“这姓王的，会不会是王家的人？”丹神猜测道，“青阳城除了林家，就数王家势力最大。”
林凡点点头。青阳城的三大家族里，王家以经商为主，消息灵通，和林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果父亲当年和王家的人有往来，倒也说得通。
“看来得去王家走走了。”林凡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不管怎么样，这个‘王’字，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离开库房时，老管事笑着问：“小少爷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林凡勉强笑了笑：“找到了些旧账本，谢谢李伯。”
走出库房，阳光有些刺眼。林凡抬头望向王家所在的方向，那里是青阳城的东城区，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他知道，这一去，恐怕又会掀起新的波澜。
但他没有退路。父亲的死因、鬼手阁的阴谋、林浩背后的勾当……这些谜团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他的过去和未来。他必须一步步解开，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回到西跨院，他刚推开院门，就见林婉儿站在院里，手里拿着个药箱，正焦急地打转。
“林凡师兄！你可回来了！”林婉儿看到他，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我听人说你去了库房，那边灰尘大，我带了些清尘润肺的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凡脸上的疲惫和凝重，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师兄……你没事吧？”
林凡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这段时间的阴霾，似乎被这声关心驱散了些许。他笑了笑：“没事，就是累了点。多谢师妹关心。”
林婉儿还是不放心，打开药箱，拿出一小瓶药膏：“这是我娘做的，抹在手上，能去尘止痒。师兄你看，你的手都脏了。”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林凡的手背，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脸颊又红了。
林凡接过药膏，入手微凉：“谢谢你，婉儿师妹。”
“不、不客气！”林婉儿低下头，小声说，“那我不打扰师兄休息了。”
看着她再次慌乱跑开的背影，林凡握紧了手里的药瓶。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至少现在，还有人在为他担心。这份温暖，像黑暗中的一点光，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他转身走进石屋，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压在丹炉下面。然后盘膝坐在石床上，闭上了眼睛。
鬼手阁、王家、钥匙、令牌……
这些线索在他脑海里盘旋，渐渐织成一张网。而他，必须在这张网收紧之前，找到破局的方法。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石屋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凡的呼吸越来越平稳，丹田内的金丹缓缓旋转，吸收着周围的灵气，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更加难走。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是鬼手阁的凶徒，还是家族内部的阴影，他都会一一面对。
因为他是林凡，是林啸山的儿子。他要找回属于父亲的荣耀，也要查清所有的真相。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夜色再次降临，西跨院的灯亮了起来，像一颗坚定的星，在林家府邸的角落里，默默散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