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姑点了个宫女,打起灯笼送沈宝儿回去。
还道:“穗儿,你送沈小姐回去后不必回来了。往后沈小姐在皇宫里住的时候,由你伺候。”
沈宝儿激动地捏紧衣角。
想她上一回入宫,太后根本没有为她安排伺候的宫女。
这一回就有了,明日还有重赏。
稳了!
这一次,她会吸取教训,每一步都走的稳稳的,再不会耍手段。
沈宝儿回到房里,让穗儿准备了热水,她沐浴过后才美美睡去。
梦里,她凤冠霞帔,手捧皇后宝册,与陛下并肩而立,一同俯视天下所有人。
她厌恶的人,沈妩、沈老夫人、沈夫人,为了哄她开心,学狗爬学狗叫。
梦里的滋味太过美妙,她笑出了声。
突然,好似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
她摔在地上,活生生痛醒的。
想要发怒,睁开眼看到的是方姑姑,她压抑着怒气,质问道:“方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算是太后的心腹,也不能这样对我。”
方姑姑怒极反笑:“呵呵,大难临头,你还不知道害怕?”
沈宝儿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方姑姑,我哪里得罪你了?什么大难临头?我帮太后缓解了头疼,明日太后还要重赏我。你现在扶我起来,向我赔礼道歉,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姑姑再次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凶狠:“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胆敢毒害太后娘娘!是诛九族的死罪!”
沈宝儿越发恼怒了:“方姑姑,什么毒害?你莫要血口喷人!”
方姑姑直接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去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的寝殿内,门窗大开,胡太医站在寝殿内。
太后的额头覆着热帕子,鼻孔里塞着棉团。
没一会的功夫,棉团又被鲜血染红。
宫女们忙为太后换了干净的棉团塞上。
太后捂着自己地道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催促:“胡太医,赶紧给哀家端来清热降火的药,哀家难受得快受不了了。”
如今,她整个人就像在火上烘烤一样。
汗水冒个不停,鼻血也流个不停。
原以为今晚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结果却突然惊醒。
她的衣裳以及身下的被褥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脸上有异样的感觉。
她一摸,竟摸到了一手的血,差点就这么吓晕厥过去。
假如她真的吓死了,定是史书上,死法最窝囊的太后!
竟是被自己一脸的鼻血吓死的。
看到方姑姑押着沈宝儿进来,太后气急败坏:“哀家原以为你真的有长进了,没想到,你是故意伪装稳重,来害哀家的!”
胡太医忙道:“太后娘娘,您本就是肝火过旺,万万不可再动怒了。”
太后闭着眼躺了下去,努力平息怒火。
沈宝儿茫然地说:“什么下毒?宝儿怎么有胆子毒害太后?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以此算计我。”
说完,她看向了方姑姑。
说不定就是这个老女人搞的鬼。
她是太后的心腹,想要下毒太容易了。
方姑姑看见她怀疑谴责的眼神,直接气笑了,“沈小姐,你还怀疑上我了?胡太医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的香料有问题!”
“不可能!”说完,沈宝儿沉默了。
那香,毕竟是沈妩调配的。
莫非真有问题?
她心里没底。
她就说,沈妩哪有那本事?
她的香铺,要不是地段好,价格便宜,哪里会有那么多客人?香铺能有点名气,全靠运气。
沈妩一个乡下人,整日为吃穿用度犯愁,哪有闲情雅致去研究香谱啊!
这次,她要被沈妩害死了!
她的沉默,落在方姑姑眼里就是心虚,方姑姑怒道:“你承认了吧,好啊,胆敢毒害当朝太后,来人,将她送去大理寺!”
“慢着,”太后道,“哀家本就是瞒着皇帝接她入宫的,送她去大理寺,岂不是要闹到皇帝跟前?让皇帝误会哀家?先关在偏殿里,让慎刑司的人去拷问她,为何要害哀家。”
沈宝儿无力地道:“臣女真的没有想谋害太后呀!臣女是被冤枉的!”
方姑姑恨声道:“物证板上钉钉,沈小姐就莫狡辩了。来人,将沈小姐押去偏殿关起来!”
几个宫人过来,将沈宝儿押下去了。
宫女端着清热降火的药来了,太后喝完药,还是觉得难受。
太后后悔不已,“哀家又看走眼了,这一回,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长公主知道,肯定要笑话哀家了。长公主也是的,瞧着精明,竟也看走眼了?这件事,务必瞒着长公主。”
方姑姑:“奴婢知道了,奴婢扶您去沐浴吧。”
一顿折腾过后,太后彻底没了睡意。
睁着眼直到天明,脸色愈发憔悴了。
天才蒙蒙亮时,方姑姑道:“回太后,沈小姐昨夜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熬过去,便说出了实情。原来忠勇侯府会制香的人不是她,另有其人。”
太后吃惊:“这么说,是哀家认错了人?”
方姑姑忙道:“不是您的错,是忠勇侯府太可恶,故意送错了人。”
太后默然,又道:“去把她带回来,哀家想听听她何故如此。”
“是。”
方姑姑出去了,很快带着沈宝儿回来了。
不过是在偏殿关了半宿,沈宝儿的脸色比太后更憔悴,眼底深处隐隐藏着想毁灭一切的癫狂。
太后还来不及询问,她先跪下了,哭诉道:“太后娘娘,臣女也是被人蒙骗了呀。实不相瞒,这香是寄住在侯府的表姑娘沈妩所制,我不通香理,根本不知道香里有毒。肯定是她,想要借我之后谋害您,您快派人去将她杀了,免得她畏罪潜逃!”
太后眼里划过厌恶。
好歹毒的心肠。
太后不悦地道:“既然忠勇侯府会制香的是那位表姑娘,为何是你顶替她入宫?”
沈宝儿急急地说:“因为她是个乡野女子,惯会和男人厮混,生下了两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这样的人若是到了您跟前,只会脏了您的眼。是以侯府才出此下策,让我代替她进宫。”
太后听笑了,“这么说,哀家还得谢谢你。”
沈宝儿谦虚地说:“臣女愧不敢当,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去把沈妩抓起来,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