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频道里的杂音还在响，云小糖的手已经按在了主控台的启动键上。
她没再看那块残铁片，也没提坐标7-39的事。现在不是查线索的时候。
红点动了。
北区三百米外，原本静止的光斑突然炸开，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迅速逼近基地防线。警报声从低频转为尖锐长鸣，屏幕上跳出四个大字：**敌袭——一级战备**。
“来了。”洛无涯站在她身后，声音很稳。
白焰一跃而起，尾巴扫过控制台边缘，爪子在地板上留下几道浅痕。“等半天了，还以为他们不敢来。”
云小糖手指一划，调出藏宝图的实时扫描界面。地图自动标记出敌军行进路线——他们绕开了东侧炮塔群，正从西北角斜插进来，明显避开了火力最强的区域。
“不是瞎冲的。”她说，“有人带路。”
洛无涯冷笑一声：“乌合之众也能学会走脑子了？”
“别小看仇恨。”云小糖收回视线，“被我们抢过资源、砸过据点、打散过队伍的人，加起来能凑两个战团。现在全绑一块儿，就为了今晚这一波。”
她按下广播键，声音传遍整个基地：“所有人听令，一级战备状态已激活。各岗位就位，武器充能，地雷阵启动。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话音落下，基地内部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巡逻队缩回防线，防御塔缓缓升起，地面下的震荡雷进入待爆模式。
她走出主控室，风迎面吹过来，带着远处沙尘的味道。
洛无涯跟上来，重剑扛在肩上。白焰小跑在她左侧，体型比三个月前大了一圈，毛色雪白中透着金纹，额头那团火焰状的印记微微发亮。
基地大门外，土地开始震动。
百米外，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最前面是一排被铁链锁住的异兽，眼睛泛着绿光，口水顺着獠牙往下滴。后面跟着身穿重甲的战士，手里拿着破城锤和攻城弩。再往后，几辆改装战车缓缓推进，车顶架着能穿透护盾的能量炮。
一面黑色旗帜升了起来，旗面上画着扭曲的毒蛇图案。
“是黑蛇盟。”洛无涯眯眼，“加上寒铁残部、灰谷猎手，还有几个小势力……这帮人还真能把仇人拉成同盟。”
“只要利益一致就行。”云小糖握紧了储物戒，“他们要的是基地，是资源，是把我踩下去出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打？”他问。
“守住第一波。”她说，“只要不让他们破防，士气就会慢慢垮。”
两人带着白焰一路走到前线炮台下。守卫士兵看到她出现，纷纷挺直了背。
有个新兵站在角落，手有点抖。他刚来不到半个月，之前在野外独自求生，差点被毒雾吞噬，是云小糖的队伍救了他。
他看着云小糖，低声说了句：“头儿……我们真能挡住吗？”
周围人安静了一下。
云小糖转头看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张只有她能看到的地图。日落月升，万物藏宝图自动刷新，瞬间标出敌军中的三个薄弱点——一辆战车油箱暴露，一队弓手站位密集，还有一处地下管线正在输送能量。
她指尖一点，系统弹出提示：【可部署陷阱·地雷连锁引爆方案生成】。
她立即在通讯频道下令：“c区埋雷组注意，目标三点七秒后进入雷区，引信延迟两秒，准备连环触发。”
然后她看向那个新兵，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我不是神，也不是无敌。但我记得你叫陈小河，上周分到了三颗解毒丹，是你主动让给伤员的。我还记得你昨天半夜去修了西墙的感应器，手被刮出血都没吭声。”
她顿了顿：“我们能挡得住，是因为这里有你，有他，有每一个不肯认输的人。”
士兵们没人说话，但肩膀都抬了起来。
洛无涯这时跳上了望塔，重剑插入地面。符文亮起，一圈淡蓝色的屏障展开，覆盖整个前哨阵地。
敌军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音波武器在试频。几个站得近的守卫晃了晃脑袋，脸色发白。
“灵魂震波。”洛无涯冷哼，“想乱我们节奏？”
他双手压在剑柄上，屏障强度提升，那股嗡鸣被硬生生截断。
“想走的现在可以走。”他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出去，“门开五分钟，自己走出去。五分钟后，谁敢后退一步，按叛逃处理。”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动。
白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阵地最前沿。它仰起头，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刹那间，一股压迫感席卷全场。
前方敌军的异兽群躁动起来，有的直接趴在地上不敢动，有的撕扯铁链想要后退。
“本大爷的饭票，轮不到别人来抢。”白虹甩了甩尾巴，回头看了眼云小糖，“你要射箭就快点，别磨蹭。”
云小糖没笑，但她眼角动了一下。
她取出熔火弓，搭上一支特制箭矢。弓身泛起暗红色光芒，箭头凝聚出一团旋转的火核。
她没有立刻射击，而是将弓尖对准敌军后方那座高台——那里站着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手里拿着一面骨镜，正在调整角度。
这是警告。
也是宣示。
我知道你在哪儿。
高台上那人动作停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来。
两人隔着百米距离，在空中对视了一瞬。
云小糖没移开视线。
藏宝图在她脑中轻轻颤了一下，浮出一行倒计时：【凤凰蛋孵化剩余：1小时47分】。
还不能指望外援。
这一波，只能靠自己。
风更大了，吹得她的罗裙贴在腿上，蝴蝶玉簪发出微弱的光。她站在最前面，像一根钉子，死死钉在阵地上。
敌军前锋已经推进到八十米。
破城锤开始加速，异兽被鞭子抽得狂奔起来，战车引擎轰鸣，能量炮充能的声音越来越响。
“准备接敌。”她低声说。
所有炮塔完成充能，地雷阵进入最终锁定状态。士兵们握紧武器，呼吸放慢。
七十米。
六十米。
敌军最前面的异兽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前蹄踩中第一枚地雷，身体被炸得腾空而起，砸向后面的队伍。
连锁反应启动。
三秒内，六枚震荡雷接连引爆，地面塌陷，火光冲天，冲在前面的十几人直接被掀翻。
“弓手压制！”云小糖下令。
数十支箭矢同时射出，夹杂着两支熔火箭，精准命中敌方能量炮车的散热口。车辆冒出黑烟，停下不动。
“他们乱了。”洛无涯在高塔上喊，“右翼缺口扩大！”
“b组突击队，准备反击。”云小糖盯着战场，“等他们第二波冲锋前，给我把那辆油罐车炸了。”
“明白！”
就在这时，敌军后方传来一阵鼓声。
三面黑旗同时展开，地面开始裂开缝隙，十几具浑身缠着铁链的傀儡从地下爬出，双眼发红，关节处冒着黑烟。
“亡灵系？”洛无涯皱眉，“幽冥殿掺和进来了？”
“不一定。”云小糖盯着那些傀儡的动作轨迹，“更像是临时拼凑的活尸，控制不稳。”
她快速在藏宝图上标记出傀儡的能量节点——全部集中在背部脊椎位置。
“通知近战组，专砍背后第三节铁环。”
命令刚下，第一具傀儡已经冲进防线，一拳砸碎了一座小型炮台。两名守卫扑上去，被甩飞出去。
白焰低吼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它速度极快，绕到傀儡侧面，利爪狠狠切入对方后颈。黑烟喷出，那具傀儡当场跪地，头歪到一边不动了。
“交给我。”白焰回头，“你们管前面的大部队。”
云小糖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敌军主力。
他们第一波冲锋被打断，但人数优势仍在。后续队伍已经开始重组，攻城器械重新推进。
真正的决战，还没开始。
她抬起熔火弓，再次瞄准高台。
这一次，她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