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云小糖站在高台边缘，手指刚松开发尾，藏宝图上的红点忽然跳动几下。她皱了下眉，东南方向的信号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断断续续地闪。
“不对。”她低声说，“刚才还在的哨塔，怎么没了动静？”
白焰耳朵一抖，从地上翻身起来：“主人，那边风向变了，味道有点怪。”
洛无涯也察觉到了异常，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不是风的问题，是通讯断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暗处射出，箭矢破空而至，直奔弓手阵地。那箭头泛着幽蓝光，在夜里格外显眼。两名弓手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贯穿，血刚冒出来就变成了暗紫色。
“中招了！”有人喊。
云小糖立刻抬手，屏障局部收缩，把中毒的几人圈进安全区。可还是晚了一步，又有两人倒地抽搐，口角溢出黑沫。
“是麻痹毒粉混在箭头上。”她迅速翻找储物戒，掏出三枚清心丹扔给最近的战士，“先撑住，司徒明月那边还没回信。”
远处山坡上，墨九霄站在原地不动，手里骨杖轻轻一点地面。紫雾顺着地缝蔓延，像活的一样钻进联盟防线的地基里。
他没急着总攻，反而笑了。
敌方的小队开始分散行动。有人趴在残骸堆里不动，等巡逻队靠近才突然暴起，撒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沾到的人瞬间腿软，连站都站不稳。还有人在雷区外围悄悄剪断导线，动作轻得像猫踩雪。
西部防线的绊雷一个没响。
“白焰！”云小糖回头喊，“去外围绕一圈，用嗅觉找埋伏的！”
“知道啦！”白焰尾巴一甩，四肢发力冲出去。它速度快，在火光边缘来回穿梭，鼻子贴地猛嗅。没多久就在一堆碎石后发现一个人影趴着，手里攥着毒囊。
“抓到一个！”它低吼一声，前爪拍下，直接把那人砸进土里。
可这只是冰山一角。
东侧箭塔突然哑了火。原本校准好的爆燃弹头一发都没打出去。工坊技师跑过去检查，发现引信线路全被割断，切口整齐，显然是早有预谋。
“他们动手脚了。”洛无涯脸色沉下来，“远程火力废了一半。”
云小糖盯着藏宝图，心跳加快。地图显示敌军主力还在三百步外扎营，但渗透进来的小队已经超过十支，分布在防线各个死角。
“这不是强攻。”她说，“是放血。”
话刚说完，南角传来一声闷响。一具活尸傀儡从地下爬出，背上绑着毒罐。它走到光壁附近自爆，绿色烟雾炸开，腐蚀性极强，金色屏障当场出现裂纹。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接连出现。
“他们在测试弱点！”云小糖猛地拍下符文阵列，“启动备用火雷！炸掉那些毒罐！”
可指令传下去后，没有任何回应。
传音阵列失效了。
“坏了。”她心头一沉。再看地图，代表火雷的图标一片灰——引信全被提前破坏。
敌方主力终于动了。
鼓声响起，上千人从四面八方压上来。他们抬着破城槌，直冲光壁最薄的位置。空中还有投石机发射毒罐，落地就炸，毒雾滚滚，挡住了视线。
“守住！”洛无涯抽出重剑，冲向缺口。
他一刀劈翻一个举槌的壮汉，反手又格开两把砍来的弯刀。可刚想追击，右臂突然一麻，动作慢了半拍。一柄短刃擦着他胸口划过，衣服裂开，皮肤渗出血珠。
“怎么回事？”他低头一看，手臂内侧有一道细小划痕，正泛着青黑色。
刚才救那个弓手时，碰到的毒粉还没清理干净。
“还能打。”他咬牙挥剑，逼退一波冲锋，可脚步已经开始不稳。
白焰在另一侧拼命撕杀。它利爪连挥，干掉五个潜入者，又撞飞两个准备点燃毒囊的术士。可敌人太多，它护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光壁中央轰然炸开一个大洞。
“破了！”有人惊叫。
敌军如潮水般涌进来，见人就砍，见塔就炸。一名黑袍术士冲到防御塔底座，扔下一枚血色符咒，整座塔瞬间熄火，塔身裂开一道缝。
“不能让他们继续毁设备！”云小糖抓起熔火弓，连射三箭。每一箭都精准命中腰间挂毒囊的敌人，箭头引爆毒液，反噬周围一圈。
三个敌人当场烧成焦炭。
可她一个人拦不住整支军队。
洛无涯守在缺口处，剑已出鞘到底，拼死挡住两波冲击。但他毒素越积越多，右手几乎抬不起来，只能用左手勉强支撑。
“再这样下去，他会倒。”云小糖看着洛无涯单膝跪地，额头全是冷汗。
她当机立断，按下最后一条指令：“所有单位，向中央集结点撤退！保留战力！”
声音通过残存的符文勉强传出。各小队听到命令，开始边打边退。
可敌方已经包抄侧翼。
两支精锐小队绕到后方，切断了通往第二阵地的通道。眼看包围圈要合拢，云小糖咬牙冲到最后，亲自断后。
她再次拉开熔火弓，瞄准逼近的敌将。一箭射穿对方咽喉，尸体倒下时撞翻身后三人。第二箭引爆毒囊，炸出一条血路。
“走！”她转身就跑。
白焰早已等在边缘，见她过来，立刻俯身。云小糖跳上虎背，顺手把洛无涯拽了上来。
“抓紧！”白焰低吼一声，四肢爆发，猛地跃过燃烧的残垣。火光在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联盟主营地彻底沦陷。
他们落在第二道预设阵地，回望时，只见主防线火光冲天，旗帜倒地，残兵四散。
云小糖跳下虎背，立即查看洛无涯情况。他靠在岩壁上，呼吸沉重，右臂从指尖到肩膀都泛着青黑，布条渗出血丝。
“毒进经脉了。”她皱眉，“现在解药不够。”
白焰喘着粗气，前爪有道深口子，毛发上沾着血和灰。它舔了下伤口，仍竖着耳朵警戒四周。
“主人，接下来怎么办？”它问。
云小糖没答。她闭眼调出藏宝图，快速扫描剩余战力。能战斗的人不到原来的四成，远程武器损毁七成，传音系统全毁。
敌方正在清理战场，同时在废墟里布置新的毒阵。墨九霄站在高台上，骨杖插地，紫雾缭绕。
他知道赢了一半。
云小糖睁开眼，手指绕了下发尾，又松开。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熔火弓，弓身微烫，还剩最后一发蓄能箭。
这时，洛无涯抬起左手，抓住她的手腕。
“别……硬拼。”他说。
云小糖看了他一眼，轻轻抽回手。
她转身走向阵地边缘，望着前方火海。
风掀起她的裙摆，蝴蝶玉簪闪了一下光。
她抬起弓，对准主防线最高处的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