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魁梧的壮汉一声怒吼,如同闷雷炸响。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孩子们和刘枫前面,怒视着执法队长。
“卡恩队长!又是你!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想动我范德尔的孩子?”
“范德尔!”卡恩队长看到这个祖安地头蛇,眼中忌惮更深,但想到即将到手的丰厚金币和男爵的势力,他硬着头皮道。
“这次证据确凿!她们非法持有高危物品!必须带走!”
“放屁!那只是个空管子!”魁梧的壮汉指着蓝发小女孩手里的东西咆哮,他转头看向红发小女孩和蓝发小女孩,眼神严厉却带着保护。
“蔚!爆爆!到我身后来!”范德尔喊道。
刘枫听见这声叫唤大吃一惊。
“蔚、爆爆、范德尔?她们就是那所谓的“宿敌”两姐妹?至于这个魁梧的壮汉就是她们两姐妹小时候的养父?”刘枫喃喃道。
蔚立刻拉着还在抽泣的金克丝躲到范德尔身后。
金克丝紧紧抱着金属管,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场面僵持。
卡恩队长眼神闪烁,在范德尔的强硬和刘枫那深不可测的压迫感之间权衡。
任务必须完成,否则男爵那边无法交代…他心念急转,目光扫过刘枫,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贪婪:
“阁下…既然你开口了。”卡恩队长的声音只有刘枫和近处的范德尔能勉强听清。
“…男爵大人只要一个‘材料’。给你个面子…给点代价,你可以带走一个。另一个,必须留下!否则…大家都不好看!”他的手按在枪柄上,暗示着鱼死网破的威胁。
“不行!她们两个我都要带走!”范德尔怒目圆睁。
刘枫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黄金巅峰的感知让他清晰地“听”到远处有更多的执法官在赶来,甚至夹杂着几个能量反应不弱的家伙(很可能是男爵的打手)。
强行带走两人,必将爆发冲突,波及艾克,甚至引来祖安、皮城更高层的关注,暴露自己,严重影响他调查世界符文石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抓着范德尔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蔚,突然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被恐惧淹没的妹妹金克丝,又看了看挡在身前的范德尔,最后目光扫过那些虎视眈眈的执法官和深不可测的刘枫。
她的小脸上,那属于孩童的惊恐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悲壮的决绝。
她猛地从范德尔身后站了出来,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甚至压过了金克丝的抽泣和海风的呜咽。
“东西是我捡的!是我给爆爆玩的!跟她没关系!”她指着金克丝,然后目光直直地看向卡恩队长。
“你们要抓,抓我好了!放了我妹妹!”
“蔚!”范德尔和金克丝同时失声惊呼!
“姐姐!不要!”金克丝哭喊着想要扑上去,却被范德尔死死抱住。
蔚没有回头,只是倔强地看着卡恩队长,小小的拳头紧握着,指节发白。
卡恩队长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如释重负!
目标主动送上门一个!
任务可以完成了!
他立刻板起脸:“哼!算你还有点担当!承认就好!铐上她!”
两名执法官立刻上前,粗暴地给蔚戴上了沉重的金属手铐。
冰冷坚硬的触感让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金克丝。
“范德尔叔叔…照顾好爆爆…”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嘱托。
“蔚!!”范德尔目眦欲裂,魁梧的身躯因愤怒而颤抖,但他看着被铐住的蔚,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执法官和远处逼近的增援。
他明白,此刻硬拼,只会让事情更糟,甚至可能连爆爆都保不住。
刘枫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蔚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颤抖的小小背影,看着金克丝在范德尔怀里绝望的哭喊。
黄金巅峰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足以将眼前这些执法官连同增援一起碾碎。
但那意味着彻底暴露,意味着与皮城和炼金男爵势力将全面开战,意味着他在祖安再难立足,再难调查他才来到这个世界时,系统提示在祖安的世界符文石,更意味着艾克也将被陷入更大的危险。
刘枫不会鲁莽行事。
“金币。”刘枫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也没看卡恩队长,只是随手从怀里掏出几枚金光灿灿、刻着炼金烧瓶标记的“金币”。
金币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卡恩队长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卡恩队长只觉得手心一沉,这几枚金币的触感和重量让他心头狂跳!
远超“铁锈帮”许诺的数目!
他贪婪地攥紧金币,脸上瞬间堆起虚伪的笑容。
“阁下爽快!那么…这个小的,就交给您和范德尔老板了!”他指了指金克丝,然后用力一挥手。
“带走!”押着沉默的蔚,快步走上栈桥,汇合赶来的增援,迅速消失在通往皮城上层的通道方向。
“姐姐——!!”金克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海湾上空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绝望和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被带走了,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只给了钱,为什么范德尔没有冲上去…
范德尔死死抱着挣扎哭喊的金克丝,魁梧的身体佝偻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执法官小队消失的方向,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无力。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刘枫,那眼神复杂无比。
有对金币解围的瞬间感激,但更多的是对蔚被带走的痛苦和对眼前这个神秘人冷漠的深深质疑。
刘枫没有解释。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污浊的海风吹动他深灰色的衣角。
艾克躲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震惊、恐惧和对师父沉默的不解。
金克丝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小小的身体在范德尔怀里不断抽搐。
范德尔最后深深地、带着无尽痛苦和一丝质问地看了刘枫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不再停留,用尽力气抱起哭到脱力的金克丝,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步履沉重地。
一步步地走向祖安深处那熟悉的、充满铁锈和劣质酒气的阴影里。
金克丝的小脑袋无力地靠在范德尔肩上,蓝紫色的乱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只有那只紧紧抓着范德尔衣服的小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还有那从发丝缝隙中透出的、失神而空洞的眼神。
死死地盯着姐姐被带走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条栈桥和通往皮城的通道烙印在灵魂深处。
刘枫看着范德尔和金克丝消失在钢铁丛林的阴影中。
海港只剩下污浊的海浪声和远处工厂的轰鸣。艾克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师父…蔚姐姐她…”
“走吧。”刘枫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他转身,带着惊魂未定的艾克,也离开了这片刚刚撕裂了两个孩子世界、浸透了金币的冰冷与无声呐喊的绝望海岸。
几枚金币,买下了一个蓝发女孩暂时的安全,却将另一个红发女孩推入了炼金男爵的魔爪。
也在金克丝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名为“背叛”与“失去”的、足以扭曲一切的种子。
虽然刘枫知道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成为一名皮城的执法官,但也不忍心看到这样生离死别缱绻的事件。
而刘枫的沉默,如同祖安上空永恒的阴霾,沉重地压在了这片污浊的海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