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怡看着女儿满是泪水的脸，用目光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还真像自己年轻时啊，到底是亲闺女。
一样的傻气，一样的缺心眼。
她见过太多女人因爱沉沦，也见过太多人靠恨意活得恣意张扬。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女儿恨她一辈子，也不想她因这片刻的心软，误以为这世界有太多温情。
这世上坏人太多了，清清这么心软早晚会吃亏。
张敏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女儿的头轻轻拽向自己唇边。
张清清连忙俯下身，却听见妈妈说出一番冰冷的话：
“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得了脏病，活不了多久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你，要不是你，我早跟王总过上好日子了。”
说完这话，张敏怡最后看了眼女儿绝望的表情，心里一阵绞痛，却又感到满意。
就这样带着恨意活下去吧，恨她一辈子吧。
她心中再无遗憾，手重重地垂落在地。
耳边模糊传来张清清的哭声和话语，却再也听不清内容了。
张敏怡的意识开始飘离，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在眼前——
十五岁，被亲妈卖给村里老光棍。
她反抗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趁老头醉酒时砸晕他逃了出来。
逃到城里后，她在餐馆刷盘子挣到第一笔钱。
可惜好景不长，出租屋的破门被喝醉酒的陌生男人撞开，她被强暴了，还被拍下照片。
男人用照片威胁她下海赚钱。
年轻懵懂的她妥协了。
十八岁生日当晚，她接待了第一个客人。
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会把手机砸到男人脸上，笑着骂：“发呗，老娘正好没生意，你发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觉得我身材好，点名找我呢！”
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熬了两年，二十岁那年，张敏怡认识了王明，意外怀上他的孩子。
王明让她去医院检查，再跟他去国外“享福”。
有了三年经历的张敏怡清楚男人的算计——享福是假，灭口是真。
检查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男胎。
王明在外人面前是爱妻如命的企业家，一旦被他的对家发现她的存在，王明绝不会放过她。
她假意答应后逃离了那座城市，来到了邯城。
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
那时胎儿已四个月大，她想着若是男孩，或许能卖给王明换点钱。
王明他老婆生不出孩子，正好她怀上了，能给他送个太子过去。
三年皮肉生意，早把她的良心磨没了。
可惜生下来的是女儿，但她已找到稳定的服务员工作，穷养凑合着也能过。
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她死寂的人生仿佛照进一丝光。
在取名上她犯了难。
取名时她犯了难，想了好久才定下——清清。
愿她一辈子清清白白，别像自己一样。
她开始边上班边带孩子，好在老板娘心肠好，体谅她难处，允许她带孩子上班。
可命运似乎跟她有仇，店面突然倒闭，她又失业了。
辗转了好久，她才找到一家按摩店，就是偶尔需要提供特殊服务。
张敏怡早干习惯了，按摩店工资开得高，刚好给清清凑幼儿园的学费。
一开始她对女儿很好，可经历越多，她越怕。
清清太懂事、太善良，跟着自己只会学坏。
于是她开始骂清清，跟她说世界有多黑暗，男人有多坏。
她怕女儿长成她这样的“贱货”，宁可让孩子恨她、躲她，也不想让她沾染上半点污泥。
清清知道她不光彩了，但清清好善良，就算是这样，也不恨她，还是要跟着她。
走马灯结束，她仿佛听到一道声音问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生下她吗？还会这样对她吗？”
“不会，这世界太苦了，我后悔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了。”
... ...
张清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说的都是反话！只有我知道她有多爱我……她之前根本没有让我去接客！只是为了让我去蹭饭吃，实际上没有让任何人碰过我！”
李阿五心情复杂。
施虐者与牺牲者竟能是同一个人。
再糟糕的妈妈，终究还是妈妈吧......
许岁和早就看到了这一切，这会儿再听一次，还是忍不住感叹：
人啊，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她们都没做错什么。
善恶不是固定标签，而是流动状态，取决于人在命运岔路口的每一次选择。
作为局外人，许岁和与李阿五都不好评价什么。
这时候任何大道理都显得苍白。
许岁和暗自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她去呢。
牧景山抓住了另一个速度型异变者。
她的宝贝灵源还等着她呢。
... ...
五十多个劫匪每人拿着刀抵在人质脖子上，脸上满是狂妄的笑，地上还有不少尸体。
人群中间，有个用金属异能凝结成的大金属囚笼，里面关着不少人。
许岁和找到牧景山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广场周围围着士兵和看热闹的幸存者。
许岁和有些意外，牧景山原来是这么八卦的人吗？
牧景山转头看到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温沐阳在囚笼里，温秋云和路鱼在那个角落。”
许岁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金属牢笼中，温沐阳被捆得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人群里，温秋云脸色冰寒，路鱼则满脸焦虑。
“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处理完异变者，去寻你的路上路过这里，就看到了。”牧景山道。
许岁和摩挲着下巴打量。
劫匪手上的人质大多是女人和孩子，从衣着和皮肤能看出是富贵人家。
为首的劫匪扯着嗓子叫嚣：“姓孙的！交出基地控制权，老子保证这些人毫发无损！否则 ——”
他刀刃一压，人质脖颈渗出血珠，“一个都别想活！”
人群中不少人开始小声低语：
“这群富家子弟和女人，顶个什么用？要是因为他们把基地交出去，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活？”
“可不就是，连异能都没有，要不是因为有个好老公好爹，早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