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嘉宝忙着在密室搬金子时,韩春瑶正气得发了狂,一根擀面杖把韩春山家里砸的稀巴烂。
事情还要从下午说起。
她顶着一身臭泔水回到康平路,本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换身衣服,哪知整个院子被烧成了废墟。
她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要知道这院子可不仅仅是她买来偷欢的,那个冤家可是在这存着好些攸关性命的东西啊。
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还不得被他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其它,跟隔壁邻居家借了把锄头,钻进焦黑的杂物间就开挖。
但她哪干过这种活,没挖三两下胳膊就没劲了,锄头一歪直接砸了脚。
韩春瑶痛得眼泪狂飙,看着连个小坑都没挖出来的地面,把锄头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不通,一天前养尊处优风光排场的她,怎么会突然落到这个地步。
“大娘,你是要挖地吗?要不要我帮你?”
正哭得忘乎所以,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男声。
韩春瑶抬头,见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扒着烧的黢黑的墙向自己张望,脸上满是好奇。
她这才想房子连大门都烧没了,就算东西还在地下,她一个人挖出来也带不走。
而且,这也不是能光明正大干的事情啊。
“我没挖什么,不用你们帮忙,都快走吧。”韩春瑶伸手抹去眼泪,正要去赶人,几个少年却爆出一阵大笑。
“你们笑什么?”韩春瑶向来注重人设,即便对方是几个素不相识的少年。
“大娘,你身上挂着烂叶子鱼骨头,也就是脸还白点。但你刚才这么一抹,现在可比煤球还黑了。”
韩春瑶从包里掏出化妆镜一看,破了大防。
这镜子里又脏又黑,发型塌成一坨,还浑身挂着鸡零狗碎的人,是谁呀!
韩春瑶原地蹦着尖叫,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穿街过巷来的。
等她叫够了,发现两面院墙和洞开的大门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乌泱泱足有上百号,要不是实在叫不动了,她就要再来一遍了。
最后,还是借锄头给她的隔壁大婶,好心的把她带到自家洗刷一番,又给她拿了一套换洗衣服,怒赚了她五十块钱。
韩春瑶平静下来后,发现手包里的钱已经见底。这边烧的毛也不剩,只能先去翰林胡同拿钱了。
虽然中午去时那边贴了封条,但并没有人把守,自己趁着夜色过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何况,韩春瑶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痛苦的闭上眼睛。
考究的发型没了,精致的妆容没了,一个寻常的发髻,一套洗的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褂子。
就是被人看见,谁又能认出这是端庄优雅的荣太太呢。
不过即便如此,韩春瑶还是十分谨慎,在两条巷子外就下了人力车,一路遮遮掩掩的来到了后门。
果然,后门上只有两张薄薄的封条。
韩春瑶嘴角扯出一抹得意,掏出钥匙打开后门,轻轻松松进了主楼。
过了五分钟,楼里传出凄厉的惨叫,整条巷子沸腾了。
前后门同时洞开,涌进十来条精干的汉子,一边打开所有的灯,一边高喊捉贼。
没过几分钟,巷子里所有的邻居都跟着高喊捉贼挤了进来。
韩春瑶站在卧室正中间,看着空荡荡的套房,和空空如也的保险箱,第一次觉得,天可能真的塌了。
她的小金库,被偷了。
她积攒多年的小金库,被偷了。
她从荣家费尽心思辛辛苦苦刮来的小金库,被偷了。
~~
就在她怒吼着东西被偷时,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告诉她,早上荣三爷和荣大小姐来时就报过案了。
至于其他的家具物品,都被捐赠给妇女儿童协会了。
“这房子是我的,谁也没有权利捐出去。”
“韩同志,你这话说得不对啊。”说话的是街道管理人员。
“今天早上协会的领导亲自从荣局长手里接的房契,我还是见证人。房契上写的是荣嘉木的名字。”
“荣嘉木是我儿子,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韩春瑶当然知道房契是荣嘉木的,但荣嘉木是她的呀。
“呦呦,你还知道那是你的儿子啊。那你那黑心肝的外甥锁着他不给饭吃的时候 ,也没见你管一管啊。”
“就是,看那孩子跟棵豆芽菜似的,吃的穿的连你们家的帮佣都不如,这这个妈当的真是丧良心。”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自然纷纷出言附和,整栋房子顿时吵闹的像个菜市场。
“那都别人干的,我不知道,不是我。”
韩春瑶拼命摇头解释,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流淌不止,还捂着胸口一副心悸痛苦的模样。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房子现在已经是公家的了。你明明看见了封条还擅闯就是不对。”
街道管理人员见惯了韩雨柔那副妖精做派,自然认为这个当姑姑也一样。
但她不知道,韩春瑶这次是真的心痛啊!
“荣嘉木是我儿子——,”韩春瑶还在坚持这一句,可话没说完就街道管理人员被打断了。
“这房子捐出去后,荣局长已经把荣嘉木的户口迁走了。你的户口不能再落在我们街道了。你赶紧想办法落户,不然下个月连粮食都买不到。”
“什么?他怎么敢?”韩春瑶没想到荣宏宇动作快,这是要把自己扫地出门吗?
一时气得口不择言,“他这是明抢我儿子,我要去告他。”
“啪!”
只见一个人影箭步冲上前,抡起胳膊就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下。
“你告,你去告,不过你先把我的工作还给我!”
一个年轻女人说完这话后反倒嗷嗷的哭了起来。
她虽然打了人,但是她心里比谁都委屈。
她不过就是穿针引线给这个‘荣太太’介绍了几位客人,怎么就突然变成投机倒把案的参与者,还直接被单位开除了。
那可是友谊商店的工作啊!
那可是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趾高气昂的本钱啊,现在,没了!
想到这儿,她再次冲上去要打韩春瑶,但已经有了防备的韩春瑶怎么会被动挨打,两个人就这样互扯头花打成一团。
~~
韩春瑶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韩春山家,想叫他跟自己去康平路挖那些箱子。
可等到月上中天,韩春山和韩雨柔一个都没有回来。
她又累又饿,被扯掉头发的头皮生疼,被锄头砸到的脚也肿成了馒头,再看到穿衣镜前又脏又老的自己,瞬间破了大防。
从厨房里找出一个擀面杖,将房子里所有的一切,砸得粉碎。
就在她歇斯底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