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文一早来办公室就觉得大家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虽然没人问他被带去保卫处的事,但他总觉得他们在背后悄悄议论自己。
午饭时间他还特意去了一趟司机班,可跟他相熟的小刘已经不见了。
他没敢打听,又借着送文件到司长办公室去了一趟,虽没探出什么口风但对方态度冷淡了很多。
他觉得这一切的变化肯定跟荣教授有关,想通了这一点,他对自己的现状就半点都不担心了。
越是这样,越说明荣教授的份量。
只要自己真正搭上这艘船,不但泄密的嫌疑化为乌有,反而能因为这一层姻亲关系得到更多重视。
他提前下班到了区政府大儿子那,让他带着孩子回老丈人家住一夜明天再回来。
沈梁宇虽然觉得父亲有些奇怪,但也应了。反正下班要去哄媳妇,住一夜更好。
沈崇文安排好大儿子,回家路上顺道去了使馆街,准备在友谊商店买瓶红酒,为今晚做准备。
没成想刚进使馆街,就看见儿子沈屹舟和荣嘉慧在露天咖啡厅里坐着吃蛋糕。
他顿觉心疼,这一顿咖啡蛋糕那可是家里半个月的菜钱。可一想女方毕竟是荣家的大小姐,好像只有这个场合才对等,也就不计较了。
脸上带出儒雅微笑,主动开口招呼,“屹舟,嘉慧,你们也在这呢。”
沈屹舟脸倏地红了,心也紧张的怦怦跳。他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父亲,而且他张口叫出的是“嘉慧”。
要穿帮了吗?
韩雨柔却刹时明白了,沈屹舟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家里。
心头一阵酸涩,但心思也再度活泛起来。
今天在翰林胡同虽然没拿到钱,但却在荣嘉宝的推波助澜下成功拿下了沈屹舟。尤其是华夏日报的张记者,还帮她拍了一张沈屹舟跪地求婚的照片。
她心思细腻能感觉到沈屹舟心事重重,求婚后也完全没提订婚结婚,八成是家里有阻力,可她只装作不知。两人心思各异闲逛了半日,刚在使馆街咖啡厅坐下就遇到了沈崇文。
既然他当自己是“荣嘉慧”,那她干脆就将错就错,先把婚事落实。
就算以后再被揭穿,沈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叔叔好。”她站起身乖巧喊了一声。
“好。都到饭点了还在这里吃蛋糕,是怕到家里吃不饱饭吗?放心,我交代你阿姨多做几个好菜了。”
“去家里吃饭?”韩雨柔又惊又喜。
“小舟没跟你说?我今天可是反复叮嘱过他,要请你晚上到家里来吃饭,我和你阿姨要正式跟你见见面。”
沈崇文这话说的很直白,料想荣嘉慧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懂。
“叔叔可能不知道,屹舟今天中午已经向我求婚了。”韩雨柔羞涩的看了沈屹舟一眼,“我也答应他了。”
“噢,那是好事,这就跟叔叔回家吧。”沈崇文大喜。
“这么突然,我还没买礼物呢。不然改天吧,这样太失礼了。”
韩雨柔现在哪有钱买礼物。
她这样说一方面是替两手空空的自己找个托词,一方面也想试探一下沈家对她的态度。
“都是一家人了,讲这些虚客套做什么。走吧,回家。”
沈屹舟长舒一口气,没穿帮就好,至少不用现在就面对父亲的暴怒。
至于以后么,雨柔跟荣家姐弟总归是表亲,他再去好好经营亲戚关系就是了。
想到这儿他心下大定,叫来服务员结账。
见儿子一下子掏出去25块钱,沈崇文当下决定红酒不买了,到时候用红糖水也是一样的。
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到沈家,沈母正在厨房里洗大白菜。听见有人回来,忙从厨房里钻出来。
可看到荣嘉慧居然是两手空空的上门来,脸一下就垮了。
果然她老子回来后腰杆就硬了,不给儿子带东西回来孝敬她就算了,居然上门也敢空着手?
还豪门大小姐,哪怕是巷口最穷的王瘸子家,也该知道上门要带礼物的规矩吧。
“荣大小姐来了啊。”她没忍住张口就是阴阳怪气。
韩雨柔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把沈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个老虔婆抠门、爱占便宜、尖酸刻薄,还一心想拿捏磋磨儿媳妇,偏又没什么本事,全家上下除了沈屹舟谁都不听她的。
所以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要沈崇文认定了自己,才懒得讨好这个老太婆。
“真是不好意思阿姨,我跟沈屹舟在外面喝咖啡时刚好遇到叔叔,临时也没有准备。”
韩雨柔为难的看向沈崇文,“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这样真的太失礼了。”
“说什么见外话。”沈崇文侧过身扫了沈母一眼,眼里全是警告。
“就是,说什么见外的话,都快进来坐,哪有客人站门口的。”沈母脸上堆笑,亲热的把人往里让。
心里暗骂,这个贱蹄子居然敢当面给自己上眼药,等进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席间沈崇文隐晦的打听了两句荣教授,都被韩雨柔用保密二字糊弄过去了。
吃完饭沈崇文借口留空间给年轻人相处,让他俩去沈屹舟房间聊天,自己则进了厨房。
“我让你搞的东西呢?”沈崇文问沈母。
沈母不吭声,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牛皮纸包递过来。
沈崇文看着这个小纸包,眼里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江翠花,你真是好手段啊,当年给我用的也是这个药吧。”
沈母本就心虚,被他这么一问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老沈,这都多少年了,孩子我都给你生了三个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
沈崇文扯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拆散了他和挚爱,娶了她这个粗俗的蠢货。
“你做两碗红糖鸡蛋,把药下了,给他们端进去吧。”
“好。”沈母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怒沈崇文。
这一番对话,被路过厨房的韩雨柔全都听到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