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但翊坤宫却不怎么轻松了,永璜病了一个多月,如薏噘着嘴质问海兰是不是她害了永璜?
海兰无奈极了,当初如薏暗示自己想要争夺后位,暗示她想办法打压一下苏绿筠,虽然最后她什么也没做,但这一切不是如薏要求的吗?
海兰猜测大约是苏绿筠的手笔,便在如薏面前默认了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看着她愤恨的眼神,虽然不理解却还是解释起来:“姐姐,你所爱的男人或许有一天会为了其他的女人而厌弃你;你所疼爱的孩子,会为了自己而利用你。情分在宫里,是最不重要的。”
如薏冷着脸嘟着嘴,倔强地反驳:“宫中情分本就难道,若是连这一点情分你都撒手不要了,咱们还能有什么?永璜可是咱们都疼爱过的孩子。”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海兰一眼,背过身不再看她。
若是换成别人恐怕还不理解如薏为什么这样,但是海兰知道,那日她在丧仪上拱火,是违背了她人淡如菊的表象的,她要找个由头把心里的邪火发到别人身上,要把那些愧疚都丢出去。
这样,她就能继续淡然、继续清高。
但她最终还是安慰了如薏两句:“姐姐,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理解吧。”
随后也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翊坤宫传出一阵哽咽的哭声。扫地的小太监听见,转头就偷偷告诉了年顺绥。
苏绿筠不理解,相当的不理解。
如薏到底要干嘛?
转眼便是夏日,和敬公主府紧赶慢赶地修好了,可璟瑟却不愿意留在京城,说留在京城都是伤心,不如去草原。
她觉得自己是在逃避,独留哥哥一人在京中受苦,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怯生生地。
永琏却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想走就走吧,哥哥留在这里,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哥哥会好好治病,会成为你的依靠,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哥哥都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璟瑟听了嚎啕大哭,最后还是和色布一块去了草原。
弘历伤心又不舍,却又不能如何——他不想再强迫他和琅嬅的孩子做任何他们不想做的事情了。
好在璟瑟去草原又不是去一辈子,她答应弘历不超过五年一定会回来的。况且京中还有永琏,弘历也算是有所安慰。不过永琏毕竟不想娶妻,弘历便将重华宫赐给了他,让他留在紫禁城里头。
随后,他便大封了六宫。
娴贵妃封皇贵妃,摄六宫事;嘉妃封嘉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愉嫔封愉妃;令嫔封令妃。在苏绿筠的帮助下,陈婉茵封嫔,赐封号为静;陆沐萍晋为贵人,赐封号庆。白蕊姬虽然没有一起被晋封,但是永珹聪慧,她得了不少赏赐。
除此之外,弘历还封了个两宫女为答应,分别是方氏和揆氏。
苏绿筠看着晋封册子止不住地冷笑——真是贱男人。
如薏被封了皇贵妃,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她嘴上虽然说名分不重要,实际上比谁都在乎这个。她正等着苏绿筠在面前自己跪下,就听到了苏绿筠不慎伤了腿,弘历哥哥下旨在她伤好前见任何人都不必跪、不必行礼的旨意。
她像是吃了一口苍蝇,却又不得不咽下去,只得先将此事忍下,以待来日。
没多久,金川战事焦灼,弘历为战事祝祷,请了南边有名的安吉大师来宫里做法。玉氏那边老王爷离世,世子承袭爵位成了新的王爷,按规矩是要进京拜见的。
苏绿筠看着这些大事轮流发生,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终于要到金玉妍和如薏斗法的时候了。
“娘娘可有把握?”魏嬿婉陪着苏绿筠坐在院子里乘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说真心话,其实是有一点点担忧,我怕金玉妍没这个野心、没这个胆量。”苏绿筠抱着汤圆,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她要是不敢做,就得我亲自来做了。”
白蕊姬摇着扇子,现在正是盛夏酷暑,就算坐着不动也会觉得炎热,闻言她懒洋洋地开了口:“她现在可得意了,不论去哪都摆着皇贵妃的架势,脸上瞧着不在意,实际上比谁都在乎这些东西。”
“哼。”苏绿筠轻笑:“随她去吧,今日安吉大师进宫。稍微有些空闲的宫人都去瞧热闹了,本宫病着,就不陪着皇贵妃和嘉贵妃凑这个热闹了。”
安吉大师进宫的仪仗沿着长长的宫道缓缓而行,黄罗伞盖、佛幡经幢在阳光下耀目生辉,庄严的诵经声与悠远的法螺号角交织,引得阖宫上下侧目。
长街两旁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宫人,个个引颈张望,都想一睹这位南方高僧的风采,沾些福泽。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宫规礼制在这份对“佛法”的好奇与热切面前,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就在这拥挤推搡之中,一个穿着朴素、年纪尚小的宫女艾儿,被身后兴奋的人群猛地一挤,脚下不稳,“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前扑倒,恰恰摔在了安吉大师随行队伍的前方,差点惊扰了最前面捧着法器的沙弥。
人群一阵低呼。
就在艾儿惊慌失措、满面羞红,以为自己要大祸临头之际,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怯怯抬头,撞进一双温和澄澈的眼眸里。
扶起她的,是安吉大师身边一位眉目清秀、气质沉静的年轻僧人,法号安多。
“小施主,可有伤着?”安多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安抚人心的平和。
他轻轻将艾儿扶起,见她只是衣裙沾了些尘土,并无大碍,便微微颔首,示意她退到一旁。
这一幕,自然被金玉妍的眼线不着痕迹地传到了养心殿。
弘历正为金川的战报焦头烂额,听闻竟有宫女在迎接高僧的队伍前失仪,还与外男有了肢体接触,不由得眉头紧锁,一股无名火起。他重重放下朱笔,沉声道:
“胡闹!大师入宫祝祷,本是庄严法事,岂容宫人如此喧哗失礼?即便是僧人,亦是外男。宫闱重地,宫女皆属内廷,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接触,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