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皇后娘娘与皇上是至亲夫妻，怎么会多心呢？不过皇上是天子，也是蒙古的大汗，不论皇上做什么决定，谁都不敢忤逆您。”苏绿筠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见李玉来报：“皇上，娴贵妃娘娘做了暗香汤，来给您请安了，您可要见一见？”
“嗯。”弘历点了点头，眼神却瞟向了苏绿筠。苏绿筠哪里不知道他想干嘛？立即起身告退。
走到门口正巧遇见了如薏，如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微微屈膝：“没想到纯贵妃也在此处。”
“来陪皇上下下棋，妹妹既然来了就快进去吧，别让皇上等着急了。”苏绿筠不愿意和她多说，随意应了两句就要离开，如薏却又叫住了她：
“纯贵妃与皇后娘娘交好，璟瑟出嫁肯定万般不舍吧？”
苏绿筠回头脸上却没了笑意，她上下打量如薏一番，随即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也是，妹妹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又怎么能理解母女生离的苦？大约...乌拉那拉氏没福气吧，从前的乌拉那拉氏就没有自己的孩子，膝下的皇子也是别人的。”
说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乌拉那拉皇后到底生过，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能生呢？”
“臣妾是没有那个福气，不似皇后和纯贵妃膝下子嗣繁绕。如今，便也不用忍受女儿远嫁的心酸。”如薏没想到苏绿筠居然这样尖酸刻薄，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几乎要把她扎成一个筛子。
“有些苦啊，就算想吃也得先有过福。从最开始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吃些苦头也是痴人说梦。”苏绿筠脸上又扬起了惯常的笑容，看着如薏的脸色变得铁青才笑着离开。
如薏来找弘历无非就是劝璟瑟出嫁，既然这样那两人之间也没有维持表面情谊的必要了。
说难听些，如果姐姐真的不行了，那皇后的位置......
反正早晚都要撕破脸，没区别了。
“皇上万福金安。”如薏被苏绿筠狠狠刺激了一顿，就连给弘历请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将暗香汤轻轻放在弘历手边的案几上，沙哑着嗓子道：“臣妾见皇上连日操劳政务，又为科尔沁求娶公主之事烦忧，特意做了皇上爱吃的，皇上尝尝？”
弘历接过汤碗，闻了闻香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如薏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微蹙的眉头。
“皇上还在为公主的事烦心？”如薏故作无意道：“臣妾方才在门口，听见您和纯贵妃姐姐似乎也在说这个？纯贵妃姐姐想必是来为和淑公主说项的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弘历没直接回答，只是搅动着汤匙：“璟惗...自有她的去处。”
这话等于默认了璟惗并非科尔沁考虑的人选。
如薏心中了然，这正是她想要的切入点。
她微微倾身，眼神带了些审视：“不过和淑公主有绿筠护着，自然是不用愁的。绿筠协理六宫多年，贤名在外，皇上又如此爱重，连带着和淑公主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将来定能许个京中的好人家，留在绿筠身边承欢膝下。”
她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只是...和敬公主到底是嫡出的固伦公主，身份贵重无比，她的婚事，才真正关乎国体，关乎皇上。”
她观察着弘历的神色，见他沉默不语，但眉宇间的烦忧似乎更重了些，知道他听进去了，便轻笑着不再出声。过了许久，弘历炒菜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璟瑟嫁去蒙古是能拉拢科尔沁。皇额娘虽然避世多年，可只要她发话，讷亲等人都在为她做事。嫁灵犀去，只会给皇额娘的势力添砖加瓦。”
他从前是真的....但是现在，比起那些情谊，他的江山显然更重要。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已经是大清的皇帝，却还是会想起皇阿玛死的那个晚上，皇额娘将自己推向了那个宝座。
那么，如果她想换一个人呢？
弘历还是害怕。
“只是，皇后的身子你也知道。永琮新殇，朕怕她受不住。”弘历继续说道，他一想起要嫁璟瑟，富察琅嬅可能因此郁郁而终，这份沉重的负担就压的他喘不过气。
如薏听罢缓缓敛了笑意，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沙哑却自有一股清高说服力的声音，看似体贴地宽慰道：
“臣妾知道皇上心疼皇后娘娘，怕璟瑟远嫁，娘娘心中不舍，伤了凤体。可皇上细想想，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最是深明大义，最懂得权衡轻重。她此刻病着，或许一时难以承受，但为着大清江山稳固，为着皇上您的千秋大业，皇后娘娘心中，定是明白孰轻孰重的。况且...”
“国有重用，公主先是帝王家臣，才是父母之女。”
弘历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碗中清澈的汤水，陷入更深的沉思。
如薏见状也没有多留，起身离去。
她走后没多久，弘历宣了富察傅恒觐见，只是二人说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
但他离开不久，李玉便分别来了苏绿筠处和如薏那里，说皇上请她二人劝和敬公主出嫁。
“皇上要本宫和纯贵妃去劝啊。”如薏坐在阁楼上品茶，听罢微微一笑：“不过和敬公主那性子，怕也难劝。”
李玉听着不知道为何深有同感：“哎呀，和敬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性子倨傲，一向是不好说话的。”
“本宫知道啦，你先下去吧。”如薏心情好了不少，惢心有些心疼主儿，和敬公主总是给主儿没脸，让主儿去劝那不是为难人吗？
“主儿，您怕是有钉子要碰了。”
如薏脸上故作为难，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最后做了个有些滑稽的表情：“是啊，不过劝和敬公主的事情不能越过皇后，午后等皇后精神些了咱们先去面见皇后。”
苏绿筠得了旨意片刻都不敢耽搁，她脚下生风，直奔富察琅嬅的寝殿。可刚刚一来，就听见了富察琅嬅和富察傅恒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