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臣妾等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好了，都赶快坐吧。”
众人依次落座，今日三个节日都在一块，加之有富察琅嬅和苏绿筠表现出的和睦亲密，这些都让弘历愉快。
兴致到的时候还当场做了一首诗，苏绿筠忽视了那些不通，只笑着贺他万寿节欢欣，让弘历忍不住就想起了从前在撷芳殿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过得都不好，自己的生辰苏绿筠也只能送上一朵开的艳丽的菊花。
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他的筠儿也成了尊贵的纯妃，还那样聪慧有本事，他们都苦尽甘来了。
“朕能有你、有皇后，是朕的福气。”
情到浓时，弘历看向坐在下头眉目温柔的苏绿筠道。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全都聚在他们三人身上。
皇上把纯妃说在前头，难道是想让她越过皇后娘娘去？
金玉妍在下头冷笑一声，要不是她现在只是个贵人，高低要讽苏绿筠两句。
谁知苏绿筠却笑起来：“皇上这么说，贵妃姐姐可要吃醋了。皇上一时高兴，可就不知道姐姐回去后要怎么给臣妾耍赖撒娇发脾气了。”
高曦月听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对苏绿筠耍赖撒娇发脾气了？！这是污蔑！
茉心仅仅只是一眼就知道她要干嘛，连忙在后头小声咳嗽了一下，这才阻止了要闹的高曦月。
弘历此时酒过三巡，已经有些晕乎乎了，闻言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到：“曦月总是娇气些，不比你懂事得体。她身子不好，朕和皇后惯着她，没想到你也惯着。”
这话像是责怪，实际都是偏爱。
高曦月听着不知道怎么了又高兴起来，特意举起胳膊将富察琅嬅送给她的玉镯露出来：“皇上说的是呢，多亏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对臣妾的照拂，不然臣妾也不能过得这样高兴。皇上瞧，瞧娘娘给臣妾的镯子好不好看？”
“好看。”弘历的声音颇为宠溺：“你这丫头从得了镯子的那天起，每次见到朕都要和朕说一遍，朕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高曦月听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也太羞人了。
弘历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就想起了还在冷宫的如薏。
她十四的时候都不曾对自己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的情态，如今他们都二十多快三十了，只怕他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这里，他情绪便有些低落。酒咽到喉咙里没有滋味，下头的舞蹈也那样无趣。
苏绿筠瞧着，不着痕迹和富察琅嬅对视一眼又点了点头，随后才站起来笑道：“皇上，此时已经是秋日，桃夭也从春日听到了这个时候。不如咱们换一曲，也听听清新的词？”
“好，都依你。”弘历随意点点头，并不是很在乎，左右都是曲子，又能有什么新意？
可当人上来的时候，他不这么想了。
来人穿着一身极其素雅的淡青色长裙，衣料在宫灯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乌发如云，只简单挽起，簪了一支剔透的玉簪子，再无多余珠翠。
这般素净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显得丧气，但她的容颜当真是貌若天仙、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带着一种远离尘嚣的疏离感。
整个人便似天上的明月，清辉遍洒，却又遥不可及。气质清冷，仿佛将周围的热闹与喧嚣都隔绝开来，自成一方静谧天地。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她的声音清越空灵，似似山间泉水泠泠流淌，不带一丝烟火气。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准，情感却极为克制内敛，将原词中那份深闺寂寞、淡淡哀愁与高洁孤芳演绎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唱到“人比黄花瘦”时，她微微蹙起眉头、半垂眼帘，以及尾音中那如轻烟般飘散的叹息，更是说不出的动人。
没有刻意的悲切，也没有矫揉的哀婉。她的清冷气质与词中那份孤独、那份高洁、那份因相思而生的愁绪完美契合。歌声如同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满殿宇，将方才弘历心头因想起冷宫中如薏而生的低落轻轻拂去。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原本醉眼朦胧、心思浮动的弘历，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地锁在场中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上。他心中的烦闷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纯粹美感所打动的宁静与惊艳。
更多的却是欲望，想要得到的欲望。
他宫里头美人不少，却还没有这样美的干净的人，更没有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纯澈的美人。
金玉妍心中暗恨，怎么自己还没爬起来就来了个这样的人？
皇上的注意力都被她勾走，自己可怎么办？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她略有些嫉妒又有些嫌弃道。
一旁的白蕊姬冷笑一声：“这是李清照的《醉花阴》，嘉贵人没听过也是正常。”
金玉妍听见恨的牙痒痒，但如今白蕊姬位份在她之上，她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又将话咽了下去。
前头苏绿筠看着这姑娘笑道：
“意欢之前侍奉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时候臣妾就听说过了，都说意欢姑娘出身名门，之前一直在佛寺替父母祈福。如今是为了替妹妹尽对太后娘娘的孝心才进宫常伴太后娘娘左右。素日里写诗作画文采斐然，人又知书达理、恭和孝顺，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妹妹？”高曦月照着之前富察琅嬅给她安顿好的那样开口：“你妹妹是何人？为何她要对太后娘娘尽孝呢？”
话虽然糙了一点，但只要把话递了出去就好。
意欢微微蹙眉，她很不喜欢这样攀关系的行为，显得自己能进宫都是仗着妹妹的关系一样，也怕有人说妹妹，便沉默着没有开口。
倒是富察琅嬅笑起来对着弘历道：
“皇上，意欢姑娘是侍郎纳兰永寿之女，也是傅恒福晋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