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当年究竟是谁需要杀诸瑛姐姐。”苏绿筠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我想,除了皇后就只有娴妃了。可皇后当时已经有嫡子嫡女,地位稳固,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去杀一个格格。但娴妃不一样,她是侧福晋,诸瑛姐姐一旦诞下皇嗣就与她平起平坐了。”
“她会忍受两个富察氏的人站在自己头上吗?”
慈心笑笑又问:“那您现在觉着呢?”
“我觉得她是个蠢货。”苏绿筠放下茶盏,回答的干净利落:“这样子的人想不出那样阴毒的算计。”
她有些烦躁,烦躁自己还是高估了如薏,更烦躁自己依旧在原地打转,不知道是谁害了富察诸瑛。
慈心安慰她:“娘娘放宽心,早晚能查出来的。倒是昨夜,阿箬帮娴妃将王钦引来,差点没进到钟粹宫里头被皇上发现。今日底下的人来报,说她吓坏了又高烧病倒,娴妃都没请太医。”
“真是全无心肝。”苏绿筠拧眉,很瞧不起如薏的所作所为,阿箬虽然没规矩,却全心全意为她做事。昨夜王钦不论扑的是谁,那都是杀头的大罪,阿箬依然义无反顾:
“也不知道她瞧见如薏这样会不会寒心....罢了,去太医院请——”
她原想着让如薏常用的江与斌去,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起来。
“不如让黄太医去吧,江太医可不会在底下人面前念娘娘的好。”慈心连忙接话,苏绿筠笑着点点头。
反正都要遣人去,不如遣个自己人。
钟粹宫。
如薏自己还没缓过来呢,就听惢心说阿箬病了:
“病了?怎么会病了呢?”
惢心皱着眉头瞧着很同情阿箬:“阿箬姐姐也是吓坏了。”
“吓坏了....”如薏强压下心底的不悦,叹了一声,面上瞧着倒是一片担忧地神情:“只怕这紫禁城也不适合阿箬生活了。正巧皇后遣人来问阿箬的婚事,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嫁出去吧。”
“这样也好。”惢心替阿箬高兴起来,能出宫嫁人总好过在这里为奴为婢:“不知道主儿看上了哪一户人家?”
如薏哪有时间操心这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淡然地笑笑:“阿箬是我的陪嫁,自然要给她选个好夫婿。只要人体贴上进,家世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惢心一愣,忍不住问道:“主儿不想给阿箬姐姐选个御前侍卫吗?皇上与主儿青梅竹马,想来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御前侍卫。
如薏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面上还是那表情:“原想着御前侍卫也好,总有出头之日。可她的这个脾气若是再与宫里有瓜葛,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是非。”
“奴婢不嫁!”
正说着,阿箬就猛地从门外冲进来跪在如薏面前哭了起来:“奴婢求求主儿,不要放奴婢出去!奴婢不想嫁人,不想离开主儿!”
如薏就这么看着阿箬,最后微微沉下脸:“你如今愈发没得规矩了,病着还来做什么?”
“主儿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偷听主儿说话的,奴婢只是想多伺候伺候主儿....”阿箬强忍着哭意,瞧着真是无比可怜。
如薏脸上没有什么松动,依旧有些不悦,可再三思索后还是樱唇微嘟:“起来吧。我也就是顺口一说,没有要你即刻出宫去。”
“奴婢离开主儿就什么都不是了,就算主儿想放奴婢出宫去,也再多留几年吧!”阿箬心里头害怕,她怕自己为如薏做了这么多,最后如薏真的说将她一脚踹开就一脚踹开。
她伺候如薏,这么多年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呢?
钱财?没有。名誉?没有。权利?没有。
如今还整日胆战心惊,生怕皇帝查出来是自己将王钦引过来冒犯天威,一怒之下直接赐死。
要是就这么走了,她这一辈子就一无所有了。
如薏有些不耐烦,歪着脑袋长叹了一声,她自认为自己是个体贴下人的主子,阿箬态度这样坚决,总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讲理的。
既然这样,那就先缓一缓吧。
“地上凉,起来吧。”
“主儿要是不答应留着奴婢,奴婢就不起来了。”阿箬深怕她反悔,急忙道。
如薏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和恼火,禁足和王钦的事情本就让她心烦意乱,现在见阿箬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瞪了阿箬一眼颇为不悦地开口:“宫女出宫的年纪本就是二十五岁,你也还差几个月呢,且留着吧。”
如薏将手中摘了一半的花扔进篮子里。
阿箬欣喜不已,急忙给她磕了两个头就要起身,谁知道头一昏差点晕过去,惢心快步上前扶住她,眼中都是担忧:“主儿,奴婢先带阿箬姐姐休息去了。”
如薏什么话都没说,连头都没点一下。
回到房里,阿箬躺在床上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为自己伤心难过、为自己不值。
惢心摸她的额头,依旧是滚烫一片,有些惊慌地起身:“阿箬姐姐你且等等,我去请太医去。”
她刚走到门口正要去寻江与斌,就见芸枝领了位太医前来,这位太医的胡子瞧着梗啾啾的,随着走路的步伐一抖一抖....
惢心回过神急忙上前去:“敢问这位太医是....”
“惢心姐姐,这位是黄太医,是纯妃娘娘请来为主儿和生病的宫人看诊的。”芸枝连忙介绍起来。
看他们的步伐像是要往正殿去的,惢心定了定神蹙着眉道:“那就请黄太医先为我们主儿看诊,随后还请您去瞧瞧另一位宫女,她发着高烧瞧着实在是危险。”
黄仁义抚着小胡须:“既然如此就先去瞧这位姑娘吧。”
芸枝和惢心都是一愣。
黄仁义继续笑道:“人命关天的事情,娴妃娘娘与纯妃娘娘交好,自然也是仁慈体贴最能理解。”
他都这么说了,惢心还能说什么呢?左右主儿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玉体无碍,今日还能摘花,想来是康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