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好福气、玫常在也好福气。”如薏有些酸溜溜的,不明白为什么白蕊姬这样的人都能生出健康的儿子,她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呢。
弘历余光瞥见她失落的神情,就想开口让如薏抚养永珹,富察琅嬅自然也瞧出来了,只是她没有理由劝皇帝打消这个主意。
“永珹啊。”苏绿筠上前满面柔情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难怪永璋那样喜欢他,天天围着玫常在的肚子转悠,就连学会走都是在玫常在身边学会的。”
富察琅嬅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端庄地接过了话茬:“这就是兄弟之间的缘分了,三阿哥健壮,一岁多的孩子长得和两三岁的孩子一样高,这样日夜相处,难怪四阿哥也这样康健。”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在。”弘历根本没多想,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走了:“大武是个活泼的性子,这样的好性子很能影响身边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将四阿哥留在景仁宫让玫常在自己养着吧,暂时就不必挪动了。”
如薏脸上笑容一僵,也只得赔笑脸。
“玫常在诞育皇嗣有功,就晋为贵人。纯妃照顾她有功,并赐协理六宫之权。”弘历将孩子递给富察琅嬅,笑的格外灿烂:“琅嬅你瞧,永珹长得多可爱啊。眉眼间,是不是有些像咱们的永琏。”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富察琅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没有接话。
弘历低着头还对这样的气氛浑然不觉,自顾自陷入了回忆:“当年永琏出生的时候,朕在前朝事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他,一转眼...永琏都长这么大了。这样长的时光,朕居然只记得他刚刚出生时的那匆匆一瞥.....”
“他是什么时候喊阿玛的、什么时候走路的,朕居然都不知道。”
他真切地为这些缺失而遗憾,富察琅嬅眼含热泪,没想到皇帝这样疼爱他们的孩子,低头微笑:“永琏知道皇阿玛疼爱他,也知道皇阿玛事忙,一直都懂事地不求什么,他一直都只希望皇阿玛健康平安。”
“永琏懂事。”弘历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永珹的眉眼上挪开,他的妻子抱着他的孩子,时光仿佛倒流回雍正十年的那个初夏,永琏诞生的那个明媚的艳阳天。
苏绿筠站在一旁,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一片寒凉。
永珹长得有几分像永琏,究竟是福还是孽。
想来,终究是孽更多一点。
她只能安慰自己,最起码永珹不必与白蕊姬生离,走上黄绮沄的老路。
太后得知白蕊姬生下四阿哥,也赏了不少好东西,并嘱咐她好好坐月子,一直到过年前就不必常来请安。富察琅嬅见太后表了态度,也同样允了她的请安。
宫里到处都欢欣一片,启祥宫的那位却好好发了一通脾气。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是个女胎吗!”金玉妍气的目眦欲裂,她的贵子...她的指望,现在统统都便宜了白蕊姬那个贱人!
她气的喘着粗气,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砸向跪在地上颤抖的人。
“啪——”
碎片四裂,鲜血从贞淑的头上缓缓流下,金玉妍愣在原地,像是回过神一般猛地扑上去,心疼地红了眼眶:
“贞淑...贞淑啊....我只有你了,咱们的指望没了,贵子没了....你听说了吗?皇上很喜欢四阿哥,若这个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今日得了荣华的就是玉氏了.....”
那是个阿哥啊.....
玉氏的阿哥啊!
“小主...小主!”贞淑心中愧疚,也满脸泪痕,只是瞧着金玉妍有些魔怔的脸,她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玫贵人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吃辣菜就是为了迷惑我们,不然她怎么能逃脱酸儿辣女的规律呢?”
金玉妍缓缓抬眸,眼底都是浓郁的不甘心和恨:“真的吗?”
“自然,否则她胎象是不可能有这么大变化的,奴婢的医术是祖传的,世代都是王爷身边的御医绝不会有错。”贞淑急急道,语气是那样真切:“玫贵人心思深沉,那纯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纯妃如今又有协理六宫之权,紧紧依靠着皇后这棵大树,咱们想在攀附皇后,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不如就跟着贵妃,一条路走到黑,贵妃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咱们也好控制,让她在前面给我们冲锋陷阵,小主自然平安。”
金玉妍站起来,仔细思考着她说的话:“你说得对,高曦月是个十足的蠢货,不过被我随意挑拨两句就真的敢给自己的女儿下毒。”
贞淑顾不上疼痛也连忙爬起来,扶着金玉妍坐到榻上:“小主明慧,虽然咱们被骗的失了先机,但总还有机会,生下来算什么本事能养得大才算呢。一个早夭的贵子还能算贵子吗?”
金玉妍垂眸浅笑:“这么小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那是自然了。”贞淑轻笑,随后画风一转:“但是小主咱们最近毕竟有些显眼,就算要动手,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希望这一次……你能靠谱一点。”金玉妍抬眼看着贞淑额角的鲜血,伸出手有些怜惜的轻抚过另一侧的脸颊,随后紧紧捏住她的下巴:
“我是与你在大清相依为命,但是你也不能让我失望啊。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也让我失望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贞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前金玉妍是真的很看重自己,可自己把她教的太好了,如今在她心里玉氏早早的就超过了自己,贞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
她一方面为玉氏高兴,另一方面却不知为何又有些怅然。
但是她不后悔。
富察琅嬅怕黄绮沄把自己关在延禧宫里面关出问题,要求她每日都得出来走动走动。
无论去哪里,只要愿意出门与人说说话就是好的。
苏绿筠偶尔领着璟惗和永璋去御花园撒欢的时候会遇见她,她脸上仿佛永远都有化不开的愁绪,永远都怀念着自己的女儿。
瞧着,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