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咸福宫。
“不要！！！不！！！”
高曦月跌跌撞撞地从内殿奔出，绝望地想要阻拦福伽的脚步，却被小允子领着人死死拦在廊下。
福伽将璟桁递给黄绮沄后，转身面无表情地对着她行过一礼：“贵妃娘娘，您苛待后妃，是辜负了皇上、太后对您的期许，更辜负了皇后娘娘对您的信任。所以太后今日将公主带走，你可有不服？”
“我知错了！求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后娘娘开恩啊！”高曦月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傲气，发髻有些散乱，差点要跌倒却被身边人死死扶住。
璟桁听见高曦月的声音，害怕地嚎啕大哭起来，高曦月见状心中更着急强忍着哭腔恳求福伽：“福伽姑姑、允公公，本宫知道错了，本宫再也不会！求求你们回了太后娘娘，别让璟桁离开！她是我的命啊！”
声嘶力竭地哀求没有换得任何人的心疼，她绝望极了，那个人不是说过，只要自己替皇后娘娘出了娴妃不敬她的恶气，就能将黄绮沄挪出咸福宫吗？
为什么....为什么？
“贵妃娘娘若是真的心疼公主，就不该当着公主的面苛待后妃。”福伽面上还以一片冷硬，半点不心软：“您若懂事，就不该再拦。”
说罢她走到黄绮沄身边：“仪嫔，延禧宫都收拾好了，从今往后您就是延禧宫的一宫主位，有太后在，谁不能将四公主从您身边带走。请吧。”
黄绮沄抱着大哭的璟桁，有些惶恐地点头，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高曦月一眼，听见福伽这么说，咬咬牙抱着璟桁转头离开。
“璟桁！！我的女儿啊！”高曦月见状绝望地嚎哭，凄厉的声音传到了隔壁的长春宫。
富察琅嬅听见，打算盘的手都没顿一下，莲心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开口：“娘娘....咱们不管一管吗？”
“管什么。”富察琅嬅头也不抬地回答：“本宫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之前劝了那么多次、骂了那么多回，她但凡有些长进，公主都不会被送走。四公主交给仪嫔抚养也是好的，至少仪嫔没有那些嚣张跋扈的坏毛病。”
说罢她止了手下的动作：“把素练带来。”
“娘娘....”
“快去。”
素练如今不常在近前伺候，乍闻富察琅嬅寻自己，心中又惊又喜，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莲心身上的时候，没由来地生出不少忐忑。
走进长春宫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富察琅嬅坐在正殿首位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到她来，开口就是：“素练，你可知罪。”
“娘娘！奴婢惶恐！”素练来不及多想，直接跪下磕头：“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惹了娘娘不悦，奴婢冤枉啊！”
“冤枉？”富察琅嬅轻笑：“此前额娘进宫请安，你送她离开的时候，她对你说‘娘娘心善，做奴才的要学会为娘娘分忧’。可惜本宫重用莲心，你便遭了冷落，无法近前，便盯上了贵妃。”
她每说一个字，素练的脸便白一分。
“之前只怕也是你撺掇贵妃苛待仪嫔，不许她见公主吧？只是你做的隐秘，本宫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而已。”富察琅嬅满眼失望。
她一直念在素练也算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人，更是在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亲人，可素练做的桩桩件件都让她寒心：
“你更是在私底下打着本宫的名义劝贵妃，让她给海常在立规矩.....一步错、步步错，本宫当初就该将你赶出宫中，总好过你不思悔改犯下大错——”
“丢了性命！”
富察琅嬅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泪水止不住落下。
她还记得自己幼时高烧不退，十几岁的素练彻夜彻夜守在自己身边，自己稍微有个动静她都比任何人焦急；长大后绣花、练琴，练到手指头发抖的时候，素练心疼地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那些亲切的相处，早就让富察琅嬅将素练当成家人一般：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背着我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娘娘！”
素练听着，心中同样伤心绝望，她这样谋算不仅仅只是为了家人能在富察氏的庇佑下过得更好一点，也是为了富察琅嬅：“您打小就心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
“贵妃盛宠，将来若有个阿哥，生出不臣之心，您难道舍得对她下手吗！娴妃家族虽然没落，却出自上三旗，将来的日子那么长，不早早折了她的羽翼，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和海常在沆瀣一气害了你吗！”
素练也不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跪在地上嚎哭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是撺掇贵妃苛待她们，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海常在一死娴妃孤立无援不说，贵妃也将受到重责！这一切对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百利而无一害吗？”富察琅嬅心痛不已，跟了她这么久的奴婢，甚至比不上莲心贴心：“本宫是皇后，是大清国母，后妃遭受苛待而死，皇后更难辞其咎。皇上难道会放过我？太后难道会放过我？还是天下人会放过我！”
“娘娘！”素练还想再辩，却被富察琅嬅厉声打断：“你不要再喊我！”
莲心站在富察琅嬅身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娘，低低劝起来：“娘娘...仔细着身子啊，您的头痛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可千万不能再犯啊.....”
听见这句话，富察琅嬅脱力地重重坐到椅子上，浑身颤抖地指向一旁的毒酒：“你....自尽，本宫还能留你一份全尸。”
素练闻言如坠冰窟，她之前想过若是这些谋算被发现了自己会受到责罚，或者被赶出长春宫再不许回富察琅嬅身边伺候，但她从来都没想过会是这个结局。
“本宫还是那句话，一步错...步步错，都怪我...怪我！”富察琅嬅捂着心口，赐死素练她比任何人都难过，可若素练走出长春宫，死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