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考虑过我们？你永远都是这样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努力怎么会有出路呢？不吃苦日子怎么会变得好？说白了，你就是懦弱！你就是懒惰！”
凌云彻听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被魏嬿婉轻易踩在脚下。
可他是男人啊，男人怎么样都是活的好的，男人总有出路的，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许是被戳破了自己一直伪装的本质，凌云彻怒极反笑：“你瞧瞧你，去了宠妃那里心就野了，你以为努力就能有结果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好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吗？你每日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娘娘对我好，慈心姐姐、可心姐姐、大阿哥、二公主、三阿哥还有婉贵人都对我好！我不缺你那些怜悯！”魏嬿婉泪水从脸颊流下，此时天空也飘起小雪，她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烧的她难受：
“我为什么不去想？我为什么不能想？”
“我就是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四执库普普通通的小宫女怎么了？我就是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怎么了？我就是要荣华富贵怎么了？我不配吗！”
她的怒吼震得凌云彻一个趔趄，他不知道魏嬿婉怎么了，只知道原来那个单纯的姑娘似乎不在了：“你就这么爱钱吗？有了银钱你就能过得高兴快乐了吗？你是不是在纯妃那里见惯了荣华就觉得自己也配得上了，你就这么狠心没有一丝丝真情？”
魏嬿婉听着他的话冷笑，竟然有些羡慕他，他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的错。额娘觉得她没用，凌云彻觉得她不配，可配不配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说了算：
“我一直在等你给你机会，总觉得我们两个一起上进总能将日子过得好，凌云彻，你是怎么做的？你若是不爱银钱，又何必辛苦倒卖宫中绣品？说白了还是自私。”
她站起身，神情坚毅，直勾勾地盯着凌云彻：“你不必拿这些话来堵我，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瞧一瞧我有没有用，我配不配的上！”
说罢她转身就走，此时的雪越下越大，逐渐迷了她的眼。她一刻不停地抹着眼泪，踉踉跄跄往景仁宫走去。
“娘娘！嬿婉在这里娘娘！”
耳边传来筱果的呼声，就在这时，一把绘着精致工笔荷花的油纸伞轻轻挡在了她上方，遮住了漫天的大雪。魏嬿泪眼朦胧地抬头，只看见一双沉静温和的眸子，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是纯妃娘娘。
苏绿筠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由着慈心和筱果一块掺扶住她，叶心回来说了神武门的事情，又说魏嬿婉跑不见了她就立即让人去寻，谁知她们刚出门就瞧见了不远处的人。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递了过去：“擦擦脸上的灰还有血。”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魏嬿婉铺天盖地的绝望。
魏嬿婉怔怔地接过带着清雅檀香的帕子，泪水更加汹涌。这份从未在生母那里得到过的温柔关怀，此刻像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溃了她强撑的坚强。
她胡乱地擦拭着脸颊的泪、灰和血迹，哽咽着：“娘娘...奴婢.....奴婢让您看笑话了.....”
苏绿筠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和：“傻孩子，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人都有低谷的时候，熬过去了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将她带了回去。
景仁宫的大门近在咫尺，魏嬿婉脑海里全是混乱的思绪，她想起自己能在景仁宫短短数月便得赏识，想起娘娘毫不犹豫维护她时对皇帝的不卑不亢，想起那些安稳的夜晚和攒下的银子。再想想凌云彻浑浑噩噩的样子，想想额娘贪婪无情的脸.....
心念电转间，某个决定如惊雷，在她心湖深处轰然炸响，荡开一片清明！
她猛地止住抽泣，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她抽出自己被掺扶的胳膊，用力擦干眼泪，甚至顾不上额角的疼痛，挺直了那因哭泣而蜷缩的脊背，深深地向苏绿筠叩下头去。
“娘娘！”再抬起头时，那眼底的迷茫脆弱已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奴婢.....想选那条最难走的路。求娘娘教导，奴婢该怎么做？”
她不再提那个名字，也不再提那个家。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苏绿筠看着她眼底燃起的那簇火焰，那是绝境中被逼出的求生意志和野心的光。她静静地看着，片刻后叹息一声：
“好。”
纵然宫中的路不好走，可未必会比别的路更艰难。
魏嬿婉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她就会努力去帮她，就当是帮了曾经同样单纯的十三岁的苏绿筠吧。
自从那日她开解了海兰后，海兰就时常来景仁宫请安。她性格瞧着就温婉，弘历也翻了她好几次牌子，阿箬终于不敢再对她做什么。
永琏的病反复着，富察琅嬅成日忙的团团转，可怜孩子却又放不下宫规。苏绿筠也替她担忧着，三个孩子两个都缠绵病榻，身为母亲，实在是心焦。
“就怕有人在这个时候错了注意。”苏绿筠与高曦月站在永琏房前的院子里，等着富察琅嬅和孩子说完话三人一道离开。
“二阿哥是嫡子，谁敢对嫡子动手。”高曦月觉得她有些危言耸听，不甚在意地开口。
苏绿筠轻叹，想起了白蕊姬和黄绮沄没了的孩子：“就是嫡子才是众矢之的，永琏是哮症，最怕柳絮那些轻飘飘的东西.....”
她思索了一会，转头嘱咐慈心：“去内务府告诉秦公公，往后各宫各处非必要不许领取芦苇，若要领取必须严格登记；现在是冬日，要让人仔细检查被褥衣物是否有会让棉絮飘出的暗口，尤其是撷芳殿内。”
“撷芳殿所有宫人的衣物和阿哥们的用具本宫会派人专门细细检查，进出都必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