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蛛丝：初现端倪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市公安局技术队的实验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混合着咖啡的浓郁香气。技术员王明浩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双眼布满血丝，但他手中的动作依然精准而稳定。
“小王，有什么新发现吗？”林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静静地观察着实验室里的工作。
王明浩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林局，您怎么来了？我们正在对现场提取的物证进行进一步分析。”
林远走到工作台前，目光落在那些被封存的证物袋上：“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这个案子关系到我市的社会治安形象，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工作台上摆放着数十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从案发现场收集来的各种物品：灰尘样本、纤维碎片、那枚不完整的鞋印模型，以及半枚模糊的指纹照片。
“鞋印的分析有进展吗？”林远问道。
王明浩调出电脑上的三维建模图：“我们做了详细的压力分布分析，确认穿着者左脚前掌着力点异常，脚跟抬起较早，步态分析显示确实存在轻微跛行。鞋底花纹匹配是李宁‘烈骏’系列，去年上市的运动鞋。”
他放大图像：“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右脚鞋印正常，但左脚前掌内侧磨损严重，说明这个人不是临时受伤，而是长期左腿有问题。”
林远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图像：“能推断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可能是小儿麻痹后遗症，或者骨折愈合不良，也可能是关节疾病。”王明浩推了推眼镜，“但这种程度的跛行，平时应该能看出来。”
林远点点头，目光转向另一个显示器：“指纹呢？有比对结果吗？”
“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王明浩叹了口气，“但这半枚指纹很清晰，只要找到嫌疑人，一定能做同一认定。”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陈明带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林局，图侦组有重要发现！”
三人立即来到图侦中心的监控分析室。房间里，十几台显示器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民警们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不时暂停、回放、放大细节。
“什么发现？”林远直接问道。
年轻民警小李立即调出一段视频：“我们在工业园区东门的社会监控中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银色面包车。案发前一天下午四点左右，这辆车在园区外停留了约二十分钟。”
屏幕上，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路边，车牌被故意遮挡。由于距离较远，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出车内有人。
“能看清车里的人吗？”林远身体前倾，仔细盯着屏幕。
小李放大画面：“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副驾驶座上的人下车抽烟时，监控拍到了一个侧脸。”
画面一帧帧前进，终于捕捉到那个瞬间：一个男子推开车门，侧身下车，点燃了一支烟。虽然他也戴着帽子，但侧脸轮廓相对清晰。
“这个侧脸...”林远眯起眼睛，“有点眼熟。”
陈明立即反应过来：“像不像孙二标？”
“放大！做清晰化处理！”林远命令道。
技术人员迅速操作，图像经过多次增强处理，那个侧脸逐渐清晰起来。浓眉，略方的下巴，右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就是孙二标！”陈明肯定地说，“他右颊那道疤痕是他小时候打架留下的，我看过他的档案照片。”
林远的表情凝重起来：“案发前一天就在现场附近出现，这绝不是巧合。还有其他发现吗？”
小李又调出另一段视频：“这是案发当天清晨的监控。同一辆银色面包车在四点五十分左右出现在工业园区两公里外的一个路口，这次车上的人更多，但都遮挡了面容。”
画面中，面包车内隐约可见多个身影，所有人都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
“追踪这辆车的行驶路线！”林远下令。
“已经在做了。”小李切换屏幕，显示出一张电子地图，上面有一条用红线标记的行车轨迹，“车辆从城西方向来，案发后沿渤海路向南行驶，最后在老城区消失了。”
“老城区...”林远若有所思，“那里监控盲区多，很容易摆脱追踪。”
陈明补充道：“我们已经派人去老城区摸排了，希望能找到目击者。”
突然，另一个图侦民警喊道：“林局，陈队，来看这个！”
众人立即围过去。那名民警指着一段道路监控视频：“这是案发后一小时，在老城区发现的疑似车辆。但注意看，车牌已经换了，车型和颜色都很相似，但不能确定是同一辆。”
屏幕上，一辆银色面包车正在通过路口，这次车牌清晰可见，是本地牌照。
“查这个车牌！”林远立即下令。
五分钟后，查询结果出来了：“车牌属于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租车人使用的是假身份证，租车时支付的押金是现金，没有留下太多信息。”
“狡猾！”陈明一拳砸在桌子上。
林远却显得很冷静：“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继续追踪这辆车，看它最后去了哪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图侦组全力追踪这辆银色面包车的行驶轨迹。最终发现车辆在当天上午九点左右驶出了城区，向郊县方向开去。
“立即通知沿途各县市公安机关，注意发现和拦截这辆银色面包车！”林远下令。
安排完工作，林远把陈明叫到一边：“你怎么看？”
陈明沉吟道：“孙二标提前踩点，使用假身份租车，作案后更换车牌，这一切都说明是预谋犯罪。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下去。”
“如果我是匪徒，作案后应该尽快离开坊城，为什么还要在城里转悠？甚至回老城区？”陈明皱眉道，“这不合理。”
林远点点头：“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还有同伙要接应；二是他们在故意迷惑我们。”
就在这时，林远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表情更加凝重：“技侦组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绿化带里发现了一些物品。”
十分钟后，林远和陈明来到了案发现场外的绿化带。技侦人员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证物。
“发现了什么？”林远问道。
技侦负责人指着几个证物袋：“一包吃完的零食包装袋，几个烟头，还有这个——”他小心地举起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银色的小物件。
“U盘？”陈明惊讶道。
“是的，就丢在草丛里，可能是无意中掉落的。”技侦负责人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指纹，但里面有内容。”
回到局里，技术人员很快解析了U盘里的内容。让人失望的是，里面没有什么直接与案件相关的信息，是一些电影和普通文档。
“等等，这个文件夹有点奇怪。”王明浩指着屏幕上一个命名为“施工图”的文件夹，“修改日期是案发前一天。”
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工业园区的地图和一些建筑物的平面图，其中就包括昌隆公司的车间布局图！
“果然有内应！”陈明激动地说，“这些图纸不是外人能轻易拿到的。”
林远仔细查看那些图纸：“能追踪这个U盘的来源吗？”
“已经在做了。”王明浩回答，“这种型号的U盘很常见，很难追踪具体来源。但我们已经提取了文档的元数据，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就在这时，网安支队的小张匆匆走进来：“林局，我们对昌隆公司员工的通讯记录分析有了发现。”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案发前一周，公司前保安队长老赵与一个陌生号码有频繁联系。这个号码的机主信息是假的，但基站定位显示，这个号码的活动范围与孙大标的住处有重叠。”
“老赵...”林远回忆着这个名字，“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离职后在一家小区当保安队长。”陈明回答，“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林远思考片刻，下达指令：“第一，加强对孙大标、孙二标的监控，但要更加隐蔽，不能打草惊蛇；第二，重点调查老赵的社会关系和近期活动；第三，继续分析U盘里的元数据，看能不能找到创建者的信息；第四，扩大视频追踪范围，寻找那辆银色面包车的最终去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各路信息陆续汇总：
监控组报告，孙大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续两天没有出门，只是偶尔在窗口出现；
调查组发现，老赵最近银行账户有多笔不明来源的汇款，总额达二十万元；
技术组从U盘文档的元数据中找到了一个用户名——“大山”，但无法确定具体身份；
最令人振奋的是，图侦组在郊县的一个加油站监控中，发现了那辆银色面包车的清晰影像，虽然车上的人仍然遮挡面容，但拍摄到了一个重要细节——驾驶座上的男子左手腕处有一个明显的鹰形纹身！
“鹰形纹身！”林远精神一振，“这与受害人描述的一致！放大图像，我要看清这个纹身的细节。”
技术人员将图像放大增强，那个纹身逐渐清晰：一只展翅的雄鹰，爪下抓着一条蛇，风格颇为独特。
“立即查一下，孙大标或者他的同伙中，谁有这样的纹身！”林远下令。
档案组迅速翻查资料，一小时后回报：“孙大标没有纹身记录，但他的一个狱友——英小军，左腕有鹰形纹身。英小军因抢劫罪判刑六年，与孙大标同期服刑，三个月前刑满释放。”
“英小军...”林远重复着这个名字，“立即调查他的下落！”
调查发现，英小军出狱后居无定所，很少与家人联系。但他的母亲住在城北的老小区，偶尔会去看望。
“安排人手监控英小军母亲的住处，但要小心，不要惊动老人。”林远指示。
傍晚时分，监控组传来消息：一个形似英小军的男子出现在他母亲家附近，但很快就离开了，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追踪那辆黑色轿车！”林远命令。
图侦组全力追踪，发现黑色轿车在城里转了几圈后，最终驶入了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
“这个小区...”陈明看着监控画面，“孙大标的一个远房亲戚就住在这里。”
林远站在监控屏幕前，久久不语。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孙大标团伙，但同时又感觉缺少直接证据。更重要的是，那65公斤黄金至今下落不明。
“林局，要不要收网？”陈明问道，“现在抓人，说不定能问出黄金的下落。”
林远摇头：“现在还太早。我们虽然有很多间接证据，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实施了抢劫。抓了人，如果问不出口供，24小时后就得放人，那时就打草惊蛇了。”
他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图：“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黄金的下落，或者作案的直接证据。继续监控，等待最佳时机。”
夜幕降临，公安局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林远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这个案子就像一张大网，已经撒了出去，但现在收网还为时过早。他需要耐心，需要等待那条大鱼自己露出破绽。
“孙大标，你到底把黄金藏在哪里了？”林远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远的瞳孔猛然收缩，立即回拨过去，但对方已经关机。
“技术队，立即追踪这个号码！”林远对着电话吼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条短信意味着什么？是恶作剧，还是孙大标在向他挑衅？或者，他们的侦查行动已经暴露了？
林远走到白板前，看着孙大标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眼神冷峻，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嘲笑着警方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