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榜一大哥之争
雨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有兴趣见面吗？我在坊城】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不知所措。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网络世界充满未知，与陌生观众线下见面风险太大。但另一个声音却在提醒她：这可能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两天给她打赏的金额已经超过五千元，在直播圈子里，这种出手阔绰的观众被称为榜一大哥，是每个主播都渴望争取的贵人。如果能维系好这段关系，她的直播事业很可能迎来质的飞跃。
雨晴咬着下唇，斟酌再三后回复：【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暂时没有线下见粉丝的安排，希望你能理解。】
发完这条消息，她立刻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决定。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雨晴深吸一口气，拿起来查看。
【深海：理解。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继续加油，你很特别。】
没有强求，没有不满，只有简洁得体的回应。这反而让雨晴更加好奇的真实身份。她点开他的资料页再次查看，依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个人信息。
到底是谁呢...雨晴喃喃自语。
正当她出神时，门铃突然响起。雨晴吓了一跳，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透过猫眼看到是闺蜜郭小满，她才松了口气开门。
惊喜吧！郭小满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知道你肯定没吃晚饭，带了麻辣香锅来。
你真是我的救星。雨晴接过食物，香气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欲。
郭小满是她大学同学，现在在坊城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做主播的朋友。两人挤在狭小的餐桌前，郭小满迫不及待地问：快说快说，昨晚那个什么来头？一晚上刷那么多礼物！
我也不知道，雨晴夹了块藕片，新来的观众，资料一片空白。
哇塞，神秘富豪啊！郭小满眼睛发亮，说不定是个年轻帅气的富二代，对你一见钟情！
少看点言情小说吧你，雨晴翻了个白眼，更可能是已婚大叔找刺激。
那他约你见面了吗？
雨晴的筷子顿了一下：...刚问了。
真的？你答应了吗？郭小满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谁知道对方什么来路。
郭小满露出失望的表情：多好的机会啊，万一真是个优质男呢？你总不能一直单身吧。
我现在只想把直播做好，雨晴叹了口气，今天李经理打电话暗示我增加内容，不然可能不续约。
那个老色鬼！郭小满愤愤地说，你别听他的，最近平台封了多少打擦边球的主播。靠那种内容火起来的，最后都死得快。
雨晴点点头：我知道，但我确实需要突破...今天首页推荐后，新增了三千多粉丝，可如果留不住他们，很快又会掉光。
深海可能就是你的转机，郭小满认真起来，能随手刷几千礼物的人，社会资源不会差。如果他能长期支持你，说不定能帮你跳出这个小圈子。
雨晴没有回应，但闺蜜的话在她心里激起涟漪。她想起说她很特别，那种被真正欣赏的感觉确实令人心动。
饭后，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郭小满突然说：对了，周末你要回家？
嗯，家庭聚餐，躲不掉的。雨晴揉着太阳穴，我爸肯定又要唠叨直播的事。
你爸还是那么反对啊？
何止反对，雨晴苦笑，上个月直接说我在网上，我们大吵一架。
郭小满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老一辈观念转不过来很正常。不过你收入证明一切啊，上个月不是赚了一万六吗？比我们公司主管都高。
在我爸眼里，稳定比收入重要多了。雨晴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明天陪我去买衣服吧，好歹回家得打扮得体面点。
送走郭小满后，雨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查看手机。平台通知显示小辣椒正在直播，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画面里，小辣椒穿着低胸装正在热舞，观看人数两万多，礼物不断。雨晴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有魅力，舞姿性感却不低俗，表情管理也很到位。
突然，小辣椒停下舞蹈，凑近摄像头：家人们，今天有个事特别气人。我们直播间一直支持的大哥，这两天跑去别的主播那里刷礼物，还是个装清高的绿茶。
雨晴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弹幕立刻炸开：
【谁啊谁啊？】
【是不是那个晴空万里？今天首页推的那个】
【小辣椒别生气，我们永远支持你！】
小辣椒看到弹幕，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上了首页啊，难怪能勾引到我们大哥。不过家人们放心，这种靠平台强推的主播我见多了，火不过三天。
雨晴气得手指发抖，正想退出直播间，却看到一条金色弹幕划过——是进入了直播间。
【深海：别胡说八道】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整个直播间沸腾了。小辣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深海大哥来啦！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要不要点首歌？
【深海：不必了】
留下这句话后，退出了直播间。雨晴可以想象小辣椒此刻的尴尬和愤怒，但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快意，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可能无意间卷入了一场争斗。
第二天中午，雨晴和郭小满在泰华城购物时，她的手机不断震动。打开一看，是平台主播群的99+消息。
出什么事了？郭小满好奇地问。
雨晴快速浏览聊天记录，脸色越来越难看：小辣椒在群里暗示我靠不正当手段挖她的，现在一群主播在跟风议论我。
什么？她怎么这么不要脸！郭小满气愤地说，明明是她自己留不住观众。
雨晴点开群聊截图，上面是小辣椒的发言：某些新人别以为上了首页就了不起，靠装纯骗礼物长久不了。深海在我直播间消费大半年了，突然跑去支持别人，没点内幕谁信啊？
下面跟着一堆附和的声音，有几个甚至直接@了雨晴。
别理他们，郭小满抢过她的手机关掉屏幕，嫉妒你罢了。
雨晴勉强点点头，但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购物结束后，她婉拒了郭小满一起吃晚饭的邀请，独自回到公寓。
距离直播还有两小时，雨晴却完全不在状态。她机械地化妆、调试设备，脑海里不断回放小辣椒的挑衅和群里的冷言冷语。
手机突然响起，是李经理的电话。
雨晴啊，看到群里热闹了吧？李建伟的声音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李经理，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我从来没有...
哎，别紧张，李建伟打断她，这种事我见多了。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曾经是小辣椒的榜一，在你出现前，他每个月在她直播间消费至少两三万。
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我不知道这个。
现在你知道了，李建伟轻笑一声，雨晴啊，直播这行就是这样，观众尤其是大观众都是稀缺资源。你能把吸引过来是你的本事，但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你的了。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让雨晴感到一阵恶心。
李经理，我只想做正经内容...
别天真了，李建伟的语气突然冷下来，你以为那些大主播是怎么上位的？纯靠才艺？我明说了吧，下周三之前，我要看到你的内容调整方案，否则续约的事就别谈了。对了，周末有个商务酒会，几个品牌方会来，你打扮漂亮点出席。
没等雨晴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她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李建伟的话已经近乎赤裸的威胁，要么妥协，要么失去合约。
晚上七点半，雨晴强打精神准备开播。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发来的消息：【今天会有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雨晴愣住了，他怎么知道会有麻烦？难道...
不等她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小辣椒组织了人去你直播间带节奏，小心应对。】
雨晴的手指微微发抖：【谢谢提醒，我会处理好的。】
八点整，直播准时开始。雨晴刚打完招呼，弹幕就涌进来大量恶意评论：
【绿茶主播滚出平台！】
【抢别人大哥要不要脸？】
【装纯恶心，脱一个看看实力啊！】
雨晴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直播间，我是晴空万里，今晚为大家准备了几首新学的歌曲...
她故意忽略那些恶意弹幕，专注和善意的观众互动。但攻击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不断刷屏谩骂。观看人数迅速攀升至八千多，显然很多人是来看热闹的。
就在雨晴快要维持不住笑容时，一连串华丽的礼物特效炸满屏幕——十个星海漫游接连不断，把恶意弹幕全部顶了上去。
【深海：清者自清】
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让弹幕风向瞬间转变：
【大佬霸气！】
【支持晴空，喷子滚粗】
【人家凭实力吸引观众，酸什么酸】
雨晴的眼眶有些发热：深海，也谢谢所有支持我的小伙伴。今晚我们不听那些杂音，专心享受音乐好吗？接下来这首歌，《勇气》，送给每一个坚持做自己的人。
唱到一半时，雨晴注意到小辣椒进入了直播间，但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整场直播下来，虽然仍有零星的恶意评论，但整体氛围已经被和忠实粉丝们控制住了。
下播后，雨晴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今晚的观看人数创下新高——1.2万，但这场闹剧让她身心俱疲。
手机亮起，发来消息：【你表现得很专业】
雨晴苦笑：【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撑不下去】
【深海：不必言谢。考虑过我的提议了吗？】
雨晴咬着嘴唇。今晚的事让她明白，在这个圈子里单打独斗太难了。如果有这样的支持者长期站在她这边...
【可以见面，但要在公共场合】她终于回复道。
【深海：当然。明天下午三点，谷德广场星巴克？】
雨晴犹豫了一下：【好】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望着坊城的夜景。明天，她可能会见到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也可能踏入一个危险的陷阱。但此刻，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