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庄园迷雾
城北三十公里的山区,夜幕笼罩着一座孤立的庄园。高墙环绕,铁门紧锁,几盏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主楼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五百米外的树林里,齐四明通过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庄园。卜梅带领的突击队埋伏在四周,等待行动信号。张州雨坐在他身边,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确定林局在里面?齐四明低声问。
卜梅点头:线人确认看到疑似林远的人被带进去。另外,吴有德、阿炳和黑婆婆的车都在里面。
线人可靠吗?
老孙安排的。卜梅检查着武器,庄园平面图显示主楼后面有个独立小屋,可能是关押地点。
齐四明想起视频中的祭坛:地下室也要重点搜查,那里可能有证据。
行动计划很简单。卜梅分配任务,A队突袭正门,b队包抄后路,我带队直扑小屋。你们俩...她指着齐四明和张州雨,老实待在指挥车,别添乱。
张州雨刚要反对,耳机里突然传来侦察员的报告:有动静!西侧小门开了,两个人押着一个戴头套的人出来,往树林方向走!
卜梅立刻调整计划:A队按原计划,b队跟我来!可能是转移人质!
警察们悄无声息地向西侧移动。齐四明和张州雨留在原地,但不安感越来越强。
太容易了...张州雨喃喃自语,就像故意引开警方...
齐四明突然醒悟:调虎离山!如果林局还在主楼...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庄园潜去。警方注意力全在西侧,他们轻松翻越东墙,落在灌木丛中。
主楼灯火通明但异常安静。齐四明试着推了推后门,意外地发现没锁。两人溜进去,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混合着某种腐败的气息。
地下室在哪里?张州雨轻声问。
齐四明根据平面图记忆,带着张州雨穿过厨房,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墙壁上诡异的符文涂鸦越来越多。
地下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呻吟声。齐四明小心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林远被绑在中央的铁椅上,浑身是伤但意识清醒。周围是五面不同颜色的旗子组成的圆圈,正是视频中的祭坛布置!黑旗、红旗、白旗、黄旗和青旗,分别代表民间传说中的五大仙:狐、黄、白、柳、灰。
林局!齐四明冲过去解开绳索。林远的嘴被胶带封住,眼神却充满警告。
别动!张州雨突然拉住齐四明,地上有机关!
她指向林远椅子下方几乎不可见的细线,连接着墙角的某个装置。齐四明小心绕过细线,撕开林远嘴上的胶带。
陷阱...林远嘶哑地说,吴有德知道你们会来...快走...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砰地关上!墙上的扬声器传来吴有德阴冷的笑声:欢迎光临,记者同志。正好赶上我们的...送别仪式。
灯光大亮,吴有德、阿炳和黑婆婆从暗门走出。阿炳举着枪,左臂的蛇形纹身因肌肉紧绷而扭曲;黑婆婆手持一面崭新的黑旗,口中念念有词;吴有德则西装革履,像个彬彬有礼的恶魔。
放下旗子!齐四明挡在林远和张州雨前面,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
吴有德挑眉,那你猜为什么还没冲进来?
张州雨的手机突然响起。卜梅发来紧急消息:西侧是假目标!我们中计了,正在赶回!坚持住!
吴有德欣赏着他们的表情:时间不多,直接进入正题吧。他示意黑婆婆,开始仪式。
黑婆婆摇动黑旗,刺耳的铃声在地下室回荡。齐四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渗出鲜血,旗子变成吐信的毒蛇,吴有德的面容腐烂脱落...
致幻剂!张州雨扶住他,别相信看到的!
阿炳趁机上前,一拳将齐四明打倒在地。张州雨想帮忙,被吴有德一把抓住:张科长,久仰了。钱卫国说你很麻烦,果然没错。
林远挣扎着站起来,但伤势太重又跌坐回去:吴有德!你敢动警察和政府官员?
谁说我要亲自动手?吴有德冷笑,仪式结束后,你们都会心脏病发作。就像那些不听话的老人一样。
黑婆婆将黑旗插入一个稻草人胸口,开始吟诵咒语。齐四明强忍眩晕,注意到祭坛上的五面旗子开始无风自动,一种难以解释的寒意笼罩地下室。
没用的,那些旗子...齐四明试图扰乱他们,警方已经缴获两面,陈璐分析了成分...
吴有德脸色微变:你懂什么!那只是载体,真正的力量来自...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着齐四明。
就在这时,张州雨猛地用肘部击中吴有德腹部,同时抢过他手中的遥控器。吴有德吃痛松手,阿炳立刻调转枪口,但犹豫该瞄准谁。
混乱中,齐四明扑向祭坛,扯下那面黑旗。黑婆婆发出刺耳的尖叫:亵渎者!仙家会惩罚你!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齐四明手中的黑旗突然变得滚烫,冒出黑烟。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击飞,重重撞在墙上。张州雨惊叫着想去帮他,却被阿炳拦住。
看到了吗?吴有德得意地说,有些力量,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理解的。
林远艰难地站起来:装神弄鬼!旗子里有机关而已。
随你怎么想。吴有德看了看表,时间到了。阿炳,处理掉他们。
阿炳举起枪,瞄准齐四明。千钧一发之际,地下室的门被爆破打开!卜梅带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警察!放下武器!
枪战爆发。阿炳拖着吴有德退向暗门,黑婆婆却冲向齐四明,试图夺回黑旗。搏斗中,老太婆的力气大得惊人,枯瘦的手指掐住齐四明的脖子。
旗子...是我们的力量源泉...她嘶声道,交出来!
齐四明奋力挣扎,看到张州雨抄起祭坛上的青铜鼎砸向黑婆婆后脑。老太婆闷哼一声松手,但临倒下前将一瓶液体泼向张州雨!
小心!齐四明推开张州雨,液体大部分溅在他的手臂上,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黑婆婆被制服,但吴有德和阿炳从暗门逃脱。卜梅留下部分人照顾伤员,带队追击。
齐四明!张州雨扶起他,看到他手臂上的皮肤开始发黑,这是...毒素?
林远爬过来,虚弱但清醒:快...冲洗...延缓吸收...
地下室乱成一团。齐四明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紧紧攥着那面黑旗不放。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张州雨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和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当齐四明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刺痛但不再灼热。张州雨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泰山合影。
他轻轻动了动,张州雨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亮了起来:你醒了!感谢老天...
吴有德...抓到了吗?齐四明嘶哑地问。
张州雨点头:卜梅在国道拦截点抓住了他们。黑旗的秘密也揭开了——那些毒素来自一种罕见蟾蜍,配合特定频率的声波和致幻剂,能诱发定向心脏麻痹。
声波?
旗子里的铃铛。张州雨解释,陈璐发现每个铃铛调谐到特定频率,与毒素产生协同效应。科学解释了一部分,但...
但什么?
张州雨犹豫了一下:陈璐说,有些现象仍然无法解释。比如为什么旗子会冒黑烟,为什么你手臂上的毒素扩散突然停止了...
齐四明想起那种被无形力量击中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寒战。有些事情,或许永远无法用科学完全解释。
林局怎么样?
轻伤,已经出院主持工作了。张州雨露出微笑,李有民被双规,钱卫国也被抓了。周大仙和她的徒弟转为污点证人,案子基本告破。
齐四明试图坐起来,被张州雨按住:别动,毒素虽然控制住了,但需要观察。医生说你的血液里有种特殊抗体,可能是幸存的关键。
抗体?
就像...对那种毒素有天然抵抗力。张州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老孙说,可能和你爷爷有关。他当年是东北出马仙案的调查组成员。
这个家族联系让齐四明愣了片刻。命运有时像个圆,终点回到起点。
那些旗子呢?
封存在最高级别的证物室。张州雨帮他调整枕头,林局特别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病床上,温暖而宁静。齐四明握住张州雨的手:结束了?
基本上了。张州雨回握,只剩一些文书工作和...
和什么?
和这个。张州雨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的调查报告,我帮你整理好了。准备发表吗?
齐四明接过文件,翻阅着这些用生命危险换来的真相。老人被骗的家破人亡,官员与罪犯的勾结,科学与迷信的交织...还有那些仍无法完全解释的现象。
当然要发。他坚定地说,但不止于此。我想写本书,深入探讨为什么在现代社会,出马仙这类骗局仍有市场。
因为人心永远需要寄托。张州雨轻声说,无论是科学还是迷信,最终都是对未知的探索。
齐四明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哲学?
十年了,我总得有点长进。张州雨微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温柔。
齐四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孙呢?这次多亏了他。
在外面抽烟,说是等你醒了要讨酒钱。张州雨摇头笑道,他还说...等你好了,有个真家伙要介绍给你认识。
真家伙?
一个退休的老刑警,据说手里还有八十年代出马仙大案的未公开档案。张州雨压低声音,老孙说,那案子背后,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病房门被推开,卜梅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醒了?正好,看看这个。
袋子里是一本烧焦的笔记本残页,隐约可见黑旗配方永生等字样。
从吴有德的秘密保险箱找到的。卜梅严肃地说,案子还没完,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