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涌动
法医陈璐戴着橡胶手套，仔细检查从康寿仓库缴获的药品样本。公安局化验室里，齐四明和卜梅隔着玻璃观察。
基本确认了。陈璐走出实验室，摘下口罩，仙草丹含有超剂量对乙酰氨基酚和地塞米松，长期服用会导致肝肾功能衰竭。与李雪英的尸检报告吻合。
卜梅吹了个口哨：可以定故意杀人了。
不止。陈璐补充，还检出西布曲明成分，这是明令禁止的减肥药添加剂，会导致心脏病。
齐四明想起周大仙吹嘘的包治百病，胃里一阵翻腾。这些骗子，用廉价西药冒充仙丹，害死了多少人？
林局那边怎么样？他问卜梅。
搜查令扩大到康寿办公楼和吴有德住宅了。卜梅冷笑，钱卫国亲自打电话指导工作，被林局怼回去了。
陈璐好奇地打量齐四明：你就是那个调查记者？听说你伪装身份潜入出马仙老巢？胆子不小。
运气好而已。齐四明谦虚道，却忍不住问，王素丽情况怎么样？
暂时脱离危险。陈璐表情凝重，但血液中一氧化碳含量异常高，不像普通煤气泄漏。
正说着，林远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钱卫国动用了省里的关系。上面要求慎重处理，暗示别扩大化。
证据确凿还压？卜梅怒道。
政治啊。林远摇头，钱卫国背后是李副市长，明年有望接市长。不过...他露出一丝冷笑，我请示了老领导，他同意我们继续查，但要快、要准。
他看向齐四明：记者同志，感谢你的协助。接下来警方会处理，为安全考虑...
我要继续跟进。齐四明打断他，这案子我追了两周，有权报道真相。
不是时候。林远坚决道，吴有德和阿炳在逃，他们知道你的样子。今天起你住安全屋，警方保护。
齐四明还想争辩，手机震动。张州雨发来加密消息：查到钱卫国与康寿的资金往来，证据在我这。有人搜查我办公室，今晚不能回家。
齐四明心头一紧，将信息给林远看。副局长脸色更加难看：胡闹！你们两个卷入太深了。他命令卜梅，找到张州雨，保护起来。
卜梅迅速安排人手，同时对齐四明说：你跟我走。安全屋。
安全屋是城东一套普通公寓，二十四小时有便衣值守。卜梅带齐四明简单参观后，严肃警告：别出门，别联系无关人员。吴有德的人肯定在找你。
张州雨呢？
有专人去找。卜梅递给他一部干净手机，有事打里面存的号码。记住，你不是警察，没执法权，别逞英雄。
齐四明点头，但心里已打定主意。等卜梅一走，他立刻用老方法联系老孙——在本地论坛发了个特定暗号的二手货帖子。
三小时后，老孙扮成物业修理工混了进来。
你小子惹大麻烦了！老头一进门就骂，整个黑道在找你！阿炳放出话，要你一条腿！
齐四明不意外：张州雨有消息吗？
躲在她大学同学那，暂时安全。老孙从工具包掏出个旧手机，用这个，干净。另外...他压低声音，吴有德藏在他情妇家，锦绣花园7栋。我线人亲眼看见的。
齐四明眼前一亮：告诉卜梅了吗？
老孙摇头，我那线人见不得光。得想个办法匿名举报。
正说着，齐四明的干净手机响了。是张州雨，声音急促：齐四明，别回你住处！有人闯进去翻了个底朝天。还有，钱卫国动用关系在查林远的背景，可能要对他施压。
你人在哪？安全吗？
暂时安全。张州雨顿了顿，我拿到了钱卫国收受贿赂的铁证，包括他帮康寿压下去的三起死亡事件。但需要送到林远手上。
齐四明思索片刻：老孙能安排人接应你。我这边有吴有德藏身地的情报。
不行！张州雨和老孙同时反对。
听我说，齐四明坚持道，我们分头行动：老孙安排可靠的人帮你送证据；我去盯吴有德，确认他在那里后匿名报警。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张州雨终于妥协：千万小心。如果一小时内收不到你安全信号，我就直接找林远。
挂断电话，齐四明换上老孙带来的外卖员制服和假发。老孙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小子，这不是游戏。阿炳真会杀人。
所以才要尽快抓住他们。齐四明检查了偷拍设备，对了，什么是黑令旗？周大仙供桌上没有。
老孙脸色一变：出马仙里真有本事的才供黑令旗，据说能调阴兵。但吴有德身边确实有个黑婆婆，专给人下降头。小心她。
锦绣花园是高档小区，但安保比阳光海岸松懈。齐四明以送外卖名义轻松进入，来到7栋附近蹲守。二十分钟后，他的耐心得到回报——一个穿花衬衫的壮汉出来丢垃圾，左臂蛇形纹身清晰可见：阿炳！
确认目标后，齐四明退到安全距离，用公用电话报警，伪装成邻居举报疑似通缉犯。然后他继续监视，确保警方到达前吴有德不会逃跑。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7栋突然骚动起来。阿炳冲出门查看，随即返回。片刻后，一个穿睡衣的秃顶中年男子慌张地跟着阿炳从后门溜出——正是照片上的吴有德！
齐四明暗骂一声，悄悄跟上。两人穿过小区绿化带，翻墙跳到相邻工地。齐四明犹豫了一秒，决定继续追踪。如果这次让他们跑了，再找就难了。
工地堆满建材，昏暗杂乱。齐四明保持距离，用手机偷拍。突然，阿炳猛地回头，如野兽般警觉。
出来！他厉声喝道，从腰间抽出什么闪着寒光的东西。
齐四明屏住呼吸，躲在水泥管后。阿炳慢慢逼近，脚步声越来越近...
警察！不许动！
工地入口处，卜梅带着一队刑警冲了进来。阿炳咒骂一声，拽着吴有德就跑。齐四明松了口气，正想现身，却听到身后传来沙哑的女声：
别动，小子。
一个佝偻的老太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持一面黑色小旗，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齐四明浑身汗毛倒竖——黑婆婆？
坏我大事...老太婆举起黑旗，口中念念有词。齐四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视线模糊...
一声枪响惊醒了他。老太婆应声倒地，黑旗飘落。远处，卜梅举枪奔来：齐四明！没事吧？
齐四明大口喘息，指着老太婆：她...她...
黑旗。卜梅脸色凝重，小心地用证物袋收起那面旗，林局说过要特别留意这个。
吴有德和阿炳趁乱逃脱，但警方在情妇家搜到更多证据。回到警局，林远召开紧急会议。
钱卫国已经被纪委带走。他宣布，省里下了决心，一查到底。吴有德和阿炳上了通缉令，跑不掉。
齐四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安全信号。他借卜梅手机联系张州雨，却一直无人接听。
张州雨呢？他忽然有种不祥预感，接到她了吗？
卜梅皱眉：我派了两组人，都说没找到。她最后在哪？
齐四明心跳加速，转向老孙：你线人怎么说？
老孙打了一通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小时前，张州雨离开藏身处去送证据...然后失踪了。
会议室瞬间寂静。林远猛地站起：全城搜！调所有监控！
齐四明脑中嗡嗡作响。如果张州雨因为他的冒失行动出了事...他不敢往下想。
卜梅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她表情古怪：医院来电，王素丽醒了，说有重要情况。
什么情况？
她说...张州雨被关在康寿的老药厂。那里不仅是生产窝点，还是吴有德的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