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左手之谜
坊城大学历史系办公室外，林远和卜梅站在走廊上，透过半开的百叶窗观察里面的王峰军教授。五十二岁的历史学者正在批改论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左手握着钢笔在纸上流畅书写。
左撇子。卜梅低声说。
林远点点头。陈璐关于凶手可能是左撇子的推断，李静雨右撇子的排除，以及现在眼前这一幕，让案件的拼图逐渐清晰起来。
他轻轻敲门。
王峰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换上礼貌的微笑：请进。
王教授，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林远出示证件，想再请教几个关于周小莹的问题。
王峰军的左手无意识地握紧了钢笔，指节发白：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周小莹确实有过...不当关系，但早就结束了。
是吗？卜梅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面，可据我们了解，上周你们还大吵一架，因为周小莹威胁要告诉你妻子。
王峰军的脸色变了：她...她太任性了。我答应给她一笔分手费，但她想要更多...
比如？林远问。
职称推荐，论文发表...甚至要我离婚。王峰军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承认我犯了错，但我不可能为她毁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
林远注意到办公桌角落放着一个高尔夫球奖杯：王教授喜欢打高尔夫？
偶尔玩玩。王峰军明显对这个话题转变感到困惑。
左手挥杆？
王峰军愣住了：是...是的，怎么了？
林远没有回答，而是走向办公室的书架：周小莹很喜欢《呼啸山庄》，你知道吗？
她...提过。说书中的爱情很壮烈。王峰军的声音有些干涩。
卜梅突然指着书架最上层：那瓶红酒很特别啊。
林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瓶与案发现场同品牌的红酒静静地立在书架上，旁边是两个精致的高脚杯。
王峰军猛地站起身：那只是...收藏...
2018年的拉菲，和周小莹公寓里发现的那瓶一样。林远平静地说，巧合的是，那瓶酒的软木塞上有清晰的牙印，我们正在做唾液dNA检测。
王峰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的左手颤抖着扶住桌沿，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
王教授，林远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请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慢慢拿出来。
一滴冷汗从王峰军额头滑落。他缓缓掏出手机，放在桌上。
不是这个。林远逼近一步，另一边口袋。
王峰军的呼吸变得急促。在两位刑警的注视下，他不得不从左边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卜梅接过纸条展开，上面是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阳光花园3栋502...这是周小莹的公寓地址和门禁密码。
解释一下？林远冷冷地问。
王峰军的嘴唇颤抖着：我...我只是...
你昨晚的不在场证明也很值得推敲。卜梅翻出笔记本，你说在家陪妻子，但你妻子八点就吃了安眠药睡了，而小区监控显示你的车在九点半出过小区，十一点才回来。
林远补充道：从你家到阳光花园，开车正好二十分钟。
王峰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我没有...我没有杀她...
那就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吧。林远拿出手机，同时我们会申请搜查你的家和办公室。
当技术科的刑警开始封存王峰军办公室的电脑和文件时，林远注意到教授的左手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
这伤怎么来的？林远指着那道伤痕。
王峰军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左手：家里的...猫抓的。
真巧，卜梅冷笑，周小莹指甲缝里正好提取到了皮肤组织和血迹。
王峰军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来。
警车上，林远打电话给陈璐：重点比对王峰军的dNA和现场提取的样本，特别是红酒瓶塞上的唾液和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
挂断电话，他看向后视镜中的王峰军。教授低着头，眼镜反射着窗外的光，看不清表情。但林远注意到他的左手仍然在不停颤抖，就像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