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雾重重
法医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林远站在解剖台旁，看着陈璐小心翼翼地提取周小莹指甲缝里的微量物质。
有发现？林远问道。
陈璐将取样放入试管，头也不抬地说：死者指甲里有皮肤组织和少量血迹，不是她自己的。凶手应该被她抓伤了。
林远眼睛一亮：能提取dNA吗？
样本量很小，但可以试试。陈璐终于抬起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还有件事很奇怪，死者身上的化妆品...
怎么了？
都是高端品牌，但涂抹手法非常专业。陈璐拿起一份报告，眼线画得一丝不苟，粉底打得均匀透薄，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林远若有所思：专业化妆师？或者...
或者有医学背景的人。陈璐接上他的话，比如护士、医学生，他们学过人体解剖，了解面部肌肉结构。
林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卜梅发来的消息：「张超明的不在场证明成立，监控显示他确实在楼下等到凌晨一点才离开，期间没有进入公寓楼。他的室友也证实他凌晨两点左右才回宿舍。」
林远皱眉回复：「通讯记录呢？」
「周小莹的手机昨天下午确实给张超明发过邀约短信，但技术科怀疑这条短信可能不是她本人发的。手机当时信号位置在医学院附近，而周小莹当天下午一直在文学院上课。」
医学院。林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快步走出法医室，直奔刑侦大队办公室。
卜梅正在电脑前查看监控录像，见林远进来，立刻站起身：林局，张超明应该不是凶手。但他提到的那条短信确实可疑。
林远点点头：查一下周小莹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医学院那边有没有熟人。
卜梅调出一份资料：周小莹的闺蜜李静雨，坊城大学医学院护理系研究生，就是送她《呼啸山庄》的那个人。两人从本科就是室友，关系非常亲密。
李静雨...林远回忆着那本书扉页上的赠言，愿你的爱情不像书里那么痛苦，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卜梅滑动鼠标，调出新的资料，李静雨昨天请假没去上课，而且她的公寓就在周小莹同一栋楼的3层。
林远眼神一凛：立刻传唤李静雨问话。同时搜查她的住处，特别注意有没有化妆品和医用橡胶手套。
已经派人去了。卜梅指着屏幕上另一份文件，还有这个，周小莹的银行流水显示，过去半年她每月都收到一笔五千元的转账，来自一个叫王峰军的账户。
王峰军？
坊城大学历史系教授，五十二岁，已婚。卜梅意味深长地说，据学生反映，他和周小莹关系匪浅
林远揉了揉太阳穴，案件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了。张超明只是冰山一角，下面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关系网。
兵分两路，他果断决定，你去查王峰军，我去会会这个李静雨。
询问室里，李静雨安静地坐着。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齐肩短发，面容清秀但略显苍白。与活泼靓丽的周小莹相比，她就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彩画。
李同学，感谢你配合调查。林远在她对面坐下，你和周小莹关系很好？
李静雨点点头，眼睛微红：我们从大一开始就是室友，直到她...她...声音哽咽了。
节哀。林远递过纸巾，你知道她和张超明的关系吗？
那个跟踪狂？李静雨擦擦眼睛，语气突然尖锐，他一直在骚扰莹莹，送奇怪的礼物，在图书馆堵她...莹莹很害怕。
但昨天周小莹主动发短信约张超明吃饭。
李静雨猛地抬头：不可能！莹莹昨天下午还跟我说要一起去吃火锅，怎么会约那个变态？
林远观察着她的反应：周小莹手机下午三点十七分给张超明发了邀约短信，当时手机定位在医学院附近。
我在实验室做课题，莹莹从不去医学院...李静雨突然停住，脸色变得惨白，等等，昨天下午我的手机不见了，找了很久，晚上才在更衣室柜子里找到...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林远和单向玻璃后的卜梅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巧合太明显了。
你和周小莹最近有什么矛盾吗？林远突然问。
李静雨像被刺了一下：什么意思？我们...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呼啸山庄》扉页上的赠言，愿你的爱情不像书里那么痛苦，为什么这么说？
李静雨的手指绞在一起：因为...因为她当时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王峰军教授？
李静雨震惊地抬头：你怎么...是的，她爱上了王教授，明知对方有家室...我劝过她，但她说这是真正的爱情...她的声音低下去，就像《呼啸山庄》里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一样，疯狂又痛苦...
林远突然想到什么：你学护理专业，应该很擅长化妆吧？
什么？李静雨愣住了，我...我们是学过一些基础的面部护理...
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你在哪里？
在医学院实验室，但...但中间去过洗手间，没人能证明...
询问结束后，林远站在走廊上沉思。李静雨的不在场证明有漏洞，而且有医学背景，熟悉化妆。更重要的是，她有机会拿到周小莹的手机发假消息，也有动机——嫉妒周小莹与王教授的关系？
卜梅匆匆走来：林局，技术科有重大发现！现场烛台上的指纹与李静雨吻合！
林远眼睛一亮：搜查她的住处了吗？
正在搜。卜梅压低声音，王峰军那边也有收获。他承认和周小莹有婚外情，但昨晚在家陪妻子，有不在场证明。不过他说上周和周小莹大吵一架，因为周小莹威胁要告诉他妻子。
线索越来越多，但真相反而更加扑朔迷离。林远走向刑侦办公室，准备重新梳理所有证据。路过询问室时，他看到李静雨仍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肩膀微微发抖。
是悲伤，还是恐惧？林远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