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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摇头如摇铃。
“那不就得了。”
“这时候就该让我这样忠心耿耿的民间商贾为朝廷效力！”
** 厚着脸皮道：“与其让别人占了便宜，不如咱俩合伙，好处别落外人手里。”
“再说有了银钱，往后办事也方便。”
扶苏无奈笑道：“先生说得在理。只是……若以私人名义采煤，花费必然不少。再从国库支取银两，怕是不妥。”
他生性仁厚，不愿借皇帝之名谋私利。
“要什么钱？”
“别总把生意和钱挂钩。”
“咱们花小钱也能办大事。”
马车驶入八里沟。
四周丘陵起伏，山势平缓却连绵不断。
唯有一条狭长平坦的谷地横贯其中，形似月事布。
谷口卫兵见太子车驾，立即上前行礼。
** 环视山势，断定这片山地之下尽是煤矿。
村民打井能发现煤，只因谷地煤层极浅——只需挖开十余米土层，下面全是乌金！
远处村落旁已堆起黑色煤山，
井边民夫往来穿梭，用辘轳将地底煤炭源源不断运上地面。
“先生，三日已采得数万斤煤。”
“此处果真是宝地。”
扶苏望着煤山振奋道。
** 轻轻摇头：“错了。”
？？？
“何处有错？”扶苏不解。
“这般采法不对。”
** 指向八里沟：“咸阳城数十万人口，若皆以煤取暖，日耗恐超百万斤。”
“靠这样蚂蚁搬家，要搬到何时？”
扶苏沮丧道：“增派人手总能提高产量。”
“殿下若愿与我合营煤矿，我便教你事半功倍之法。”
“花费少，见效快。”
** 暗自叹息：扶苏样样都好，就是太过清廉正直。
这般性子如何斗得过奸佞？
少不得要我这般恶人替他筹谋！
“也罢……”
“好，我这就禀明父皇，妥善操办此事。”
扶苏转念想到：咸阳周边煤矿何止万千。
（
即便将此处煤矿交由**打理，又能如何？
若能习得经邦济世之才，倒也不枉此行。
单凭这几口井，怕是挖到海枯石烂也采不尽。
依臣之见，不如将八里沟表层土壤尽数移除，让煤层 ** ，闭着眼开采便是，又快又省事。
**指着山坳信誓旦旦地说道。
扶苏闻言愕然。
八里沟既得此名，长约八里。
最宽处近二里，最窄处亦有一里。
要移走十余米厚的土层，谈何容易！
殿下且听臣分解。
臣观察周边山石嶙峋，土质贫瘠，故难耕作。
而谷地因雨水冲刷，积年累月形成沃土，百姓遂聚居于此。
不妨以**炸山筑阶，再将谷中沃土移栽，层层铺就。
如此荒山岂非化作良田？
**转头凝视着他。
此法...倒也可行。
只恐耗费过巨，徒劳无功。
扶苏面露迟疑。
早说过花费有限。
殿下可知如今何时节？
**适时提醒。
深秋时节...
扶苏猛然想起，秋收已毕，寒冬将至。
百姓正闲居家中准备过冬。
咸阳周边村落，闲散劳力不下数万。
横竖冬日无所事事，不如赚些外快。
无论男女，劳作一日管两餐饭食。
待梯田建成，愿耕者略付薄资即可分得田地。
不愿务农者，发放粮票抵酬。
将作少府正在增建水力磨坊。
横竖水力无需成本，百姓凭票可兑面粉，麦粉等量交换，必当踊跃。
如此即便搬空整条山谷，所费亦有限。
不过耗些粮米，却能换得八里长、一里宽的露天煤田！
**遥想那场景，已难以估量其价值。
终究是笔惊世财富。
扶苏沉思良久。
虽觉不妥，却难指纰漏。
先生高才，孤远不能及。
既然采煤所耗无多，能让咸阳百姓用上廉价煤炭御寒，也算造福黎民。
** 又一次摇头。
扶苏啊扶苏，你太过仁慈！
这样可不成。
“低价贱卖？”
“咱们费尽心力挖出的煤，岂能白白便宜外人。”
** 的坚决回绝令扶苏怔在原地。
“殿下不必这般看我。”
“所谓惠民政策，本该让贫苦大众受益。”
“但您想想，咸阳城内谁家府邸最阔？谁消耗煤炭最多？”
“若按您的法子，寻常百姓捞不着实惠，反倒肥了那些高门大户。”
“横竖煤价低廉，可劲挥霍便是！”
“他们哪会在意矿工采煤的艰辛，既然便宜，那些华宅深院统统装上暖炉，又不是负担不起，是不是？”
** 细细剖析。
扶苏若有所思：“确是如此，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的眼界谋略与 ** 相去甚远。
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听从对方安排，莫要自作主张。
“煤分三六九等。”
“优质煤烟少火旺，无论冶炼金属还是居家取暖都是上选。”
“劣质煤浓烟刺鼻，燃烧短暂，杂质混杂，难堪大用。”
“好煤价高，次煤价低。”
“做人亦是同理。”
** 娓娓道来：“依臣之见，咸阳城内孤苦无依者，每户可分派次等煤。几百斤也好，上千斤也罢，总归能熬过寒冬。”
“烟大不过呛些，总强过烧柴火，凑合能用。”
扶苏眼前一亮：“妙！此计大善。百姓们……”
** 知他又要讲仁政爱民那套，便不着痕迹地截住话头：“不知朝中可有专管此事的衙门？”
“这……”
扶苏沉吟道：“待我禀明父皇，即刻增设。”
“既然殿下已应允将煤矿交予下官打理，那么……”
** 话留半句。
扶苏立即会意，无奈笑道：“朝廷自然不会让先生吃亏，按价采购便是。”
“银钱倒不必。”
** 正气凛然道：“身为民间实业家，为黎民效力理所应当。”
“不如用次等煤抵扣税赋如何？”
扶苏听闻竟有这等好事，当即应允：“自无不可！”
分文不花便能让咸阳百姓用上煤炭，简直是天降福利！
** 唇角微扬。
指望穷苦百姓能榨出几两油水？
始皇帝迁来的十二万户六国贵族才是真正的肥羊！
中等煤块价格适中，正好卖给寻常百姓。
上等煤炭自然要售予富贵人家。
眼下天寒地冻，正是用煤的好时节。
臣定能卖个好价钱。说话之人胸有成竹。
扶苏提醒道：先生须知，识得石涅可生火者尚不多见。况且城中大户每年秋日都会囤积柴薪，恐怕这煤炭一时难以畅销。
公子勿忧，在下自有妙法。
咸阳宫内浴池极尽奢华，这煤炭也该让百姓都用上才是。
开设浴肆更是大有可为。
始皇帝的生活享乐远超常人想象。早在两百多年前，他就用上了类似后世的浴池，配有陶制地漏与给排水管道。浴室内设有取暖壁炉，即便赤身沐浴也不觉寒冷。
不知先生有何打算？扶苏饶有兴趣地问道。
臣欲在咸阳开设天上人间，专供权贵沐浴享乐。
什么精油推拿、泰式按摩，统统安排上。
再从西域招来百八十个胡姬舞娘，肚皮舞等各色舞蹈应有尽有。
待他们习惯这般享受，自然会在府中修建私浴。
到时还愁煤炭销路么？
仿佛已看到日进斗金的场景，说话之人眉飞色舞。
这......
先生经营此等行当，恐有不妥。扶苏面露难色。
公子明鉴，劳逸结合本是正理。
这养生之道虽不雅听，却是人人所需。
况且......
城中旧贵族多有异心，让他们把钱花在享乐上，总比用来生事强。
还可安排密探混入其中。人在放松时最易吐露真言。
见扶苏仍在犹豫，又劝道：这钱我们不赚，自有他人来赚。
扶苏沉思良久：若依先生所言，这养生之道确有用处，本公子便拭目以待。他唯恐被拉去参与经营，故出言推脱。
包在臣身上！对方拍胸脯保证。
** 豪迈地一捶胸口：论养生之道，整个大秦谁比得过我？
正说着话，忽有亲兵来报，说是将作少府右中侯家的千金在外求见。
阿菱怎会来此？
** 神色一慌：快请进来。
先生若要往养生馆安插密探，是否该先与赵大人商议？
扶苏面带愧色：赵大人前日被 ** 震伤肺腑，至今卧床休养，不如改日我们同去探望。
什么养生馆？我可从没听说过！
殿下此话从何说起？
咱们不是在商议煤矿开采之事吗？
** 瞥见相里菱娉婷而来的身影，少女未语先羞的模样让他心头一热。
先生？
您方才不是说......
扶苏不解地追问。
咳，信口胡诌罢了。
那等腌臜地方，本官向来不屑踏足。
阿菱姑娘今日怎会寻到此处？
** 快步迎上前去。
相里菱福身行礼：见过陈大人、太子殿下。家父命师兄研习的造纸术已有进展，特命小女来报喜。
她轻声道：冒昧打扰，不知可有耽误二位商议正事？
自那日别后，相里奚虽严加看管女儿，却挡不住少女怀春。但凡寻得由头，她便想伴在 ** 身侧，哪怕只是默默相望也好。
无妨。
殿下，造纸术关系重大，容臣先行告退？
** 拱手请示。
扶苏颔首：先生自便，本宫再勘察周边地势。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太子眉头微蹙——父皇迟迟未下赐婚诏书，眼下这般情形怕是不妙，得让母妃抓紧些才是。
山道上马蹄嘚嘚，车夫在前头扬鞭轻喝。
车厢里 ** 直勾勾盯着咫尺之遥的相里菱，直看得少女面若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