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蒸腾的水汽如薄雾般涌出，乔英子裹着柔软的白色浴袍走出来。
浴袍是新的，真丝面料，边缘绣着精致的蕾丝——这是童文洁特意为他们的新婚夜准备的，说是一定要有一套全新的睡衣。
她的长发用毛巾包着，发梢还滴着水，在浴袍领口处洇开深色的水痕。
卸去妆容的脸庞清丽干净，皮肤因为热水浸泡而泛着淡淡的粉色，眼尾还带着一丝倦意，却更添了几分慵懒的柔美。
方一凡正坐在床边擦头发，见她出来，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浴室暖黄的光从她身后透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真丝浴袍贴合着身体的曲线，腰带在腰间松松地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消失在衣料的褶皱深处。
方一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放下毛巾，站起身，朝她走去。
“洗好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嗯。”乔英子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发尾，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舒服多了。泡个澡真的解乏。”
方一凡已经走到她面前。他身上也只裹着浴袍，胸膛半敞，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和水珠。他伸手，轻轻取下她头上的毛巾，让湿润的长发散落下来，如黑色的瀑布披在肩头。
“英子。”他唤她，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触感温热柔软。
乔英子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眸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深邃，里面涌动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是爱意，是温柔，还有一种灼热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方一凡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的火焰微微跳动。他勾起唇角，那笑容带着三分促狭七分深情：“怎么了？怕我？”
“不是……”乔英子咬了咬下唇，声音小了下去，“方猴儿，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这话本该是新郎说的，她却先说了出来，带着试探和商量的意味。
方一凡笑了，笑意更深：“是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咱们今天占了一样。”他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咱们是不是该……”
“别别别！”乔英子连忙又退一步，后背几乎贴到墙壁，“方猴儿，你听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恳求：“自从我们……我们第一次之后，这几年，除了我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你哪天不洞房啊？说真的，咱们这‘洞房’都快成日常任务了。”
方一凡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今晚真的不行。”乔英子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透着疲惫，“我喝了不少酒，又累了一天——从早上五点到现在，整整十八个小时，我穿着高跟鞋站了多久，笑了多久，应付了多少人……我现在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脚疼、腰酸、头也晕。真的，真的经不起你折腾了。”
她伸手拉住他的浴袍袖子，轻轻晃了晃，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撒娇的意味：“放过我今晚，好不好？就今晚。明天……明天我休息好了，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方一凡看着她。
她确实很累，眼底有淡淡的青影，脸色虽然被热水蒸得红润，但那股倦意是藏不住的。她是真的需要休息。
他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化作更深的怜惜。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不是那种充满欲望的拥抱，而是温柔的、安抚的拥抱。
“好吧。”他在她发顶吻了吻，声音里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宠溺，“听你的。今晚好好休息。”
乔英子在他怀里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爽气息和独属于他的体温味道。
“谢谢你，方一凡。”她轻声说。
“傻瓜，跟我还谢什么。”方一凡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我老婆，我不疼你疼谁？”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方一凡才放开她：“那现在做什么？直接睡觉？才十点多。”
乔英子想了想。酒精的作用让她有些微醺，疲惫却又让她神经兴奋，确实还不想立刻睡觉。她的目光落在卧室角落那个银色的保险箱上，眼睛忽然一亮。
“不如……我们数数今天收了多少礼金？”她提议，眼睛里闪着孩子般的好奇光芒。
方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账本上不都记着吗？每个红包谁送的，送了多少，伴郎伴娘那边都登记了。”
“我知道。”乔英子拉住他的手，往保险箱那边走，“但数钱的感觉不一样啊！你想啊，这么多红包，这么多现金，一张一张数过去……多有意思！”
她难得露出这种带着点财迷的小表情，让方一凡觉得可爱极了。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初中生的时候，有一次他请她吃冰淇淋，找零时她仔仔细细数硬币的样子。那时他就觉得，这个认真数钱的女孩，真好看。
“行啊！”方一凡也被她的兴致感染了，“那就数！咱们也体验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两人合力将那个沉甸甸的保险箱搬到卧室的地毯上。保险箱质感厚重，搬起来颇费力气。方一凡输入密码——两人的生日组合）——箱盖“咔哒”一声弹开。
满满一箱的红色映入眼帘。
保险箱内部被分隔成几层。最上层是几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和几个薄薄的信封——那些应该是支票和银行卡。
中间一层是散放的一些大红包，封面烫金，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最下层，则是堆积如山的红包。
“先把首饰和支票拿出来。”方一凡小心取出那些小盒子信封，放在床头柜上，“这些明天核对账目。咱们先拆红包数现金。”
乔英子已经盘腿坐在地毯上，像拆礼物一样拿起第一个红包。
方一凡坐在她身后，从背后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